李文森一下子笑了。
不是若有所思,不是意有所指,几个小时前她还在和乔伊讨论爱丽丝是否也是曹云山的牺牲品,几分钟前她还在思索曹云山的谋杀动机和他几乎不可能反驳的不在场证明……但此刻,她笑容却是真正老朋友相见时的开心。
她接通电话,顺手把信封放进肯德基袋子里。
“ark。”
……
“你家看电影?好啊。”
……
“我手上恰好有两桶全家桶,我们什么时候见?”
……
这是曹云山的房间。
墙壁上挂满似笑非笑的眉眼,野草从沙发底下钻出来,小丑在书架的三层一圈一圈的走,永远走不到环形路线的尽头,木质的国王在对毛线狐狸示爱,狐狸却爱着一株永不开花的野蔷薇。
一个童话故事的残酷版本。没有人有好结局。
而他坐在童话的中心,像个无人问津的国王。
……
她有曹云山的密码,他家的伽俐雷也早已能准确识别她的脸。李文森入他的公寓如入无人之境,刚走进客厅就听见老式唱片机里,一个爵士味女伶正忧愁地唱着:
“在我的孤独里,你萦绕我脑际,使我沉湎于,往日的回忆。”
李文森:“比莉-菏丽黛?”
“你居然也听这么老的歌手,我以为你不听爵士乐。”
比莉-菏丽黛是四十年代的爵士天后了,到现在记得她名字的年轻人不多,虽然知道她的也未必很懂她的曲调。
曹云山在书架前转过身,长身玉立,春兰秋菊,如果忽略他手上那本史上最强大阵容后宫文《兽血沸腾》,真称得上是文艺忧郁美少年一枚。
文艺忧郁美少年摊开手:
“我的鸡翅。”
“你这种不客气的性格真烦人。”
李文森递过一个桶,又嫌弃地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书,在沙发上坐下:
“我上次看到你在看低俗小说,这次看到你再看种马文,你好歹是个博士,能不能有点出息?比如看看《鬼吹灯》什么的。”
“你随便拉个男人,看看他在低俗小说和《鬼吹灯》之中会选哪个。我敢和你打包票,ccrn每个男人手上都有低俗小说。”
“乔伊就没有。”
“开玩笑,他有你了还看什么低俗小说?”
李文森摸摸鼻子,立刻转移了这个黄暴的话题:
“约我看什么电影?”
曹云山:“还珠格格。”
李文森:“……”
“那《v字仇杀队》?”
李文森皱起眉:
“那个福克斯面具男?”
……
盖伊-福克斯原本是个英*人,天主教“阴谋组织”的成员,早年试图杀掉英国议会所有会员以及皇帝詹姆斯一世,未果,被捕后被严刑拷打,供出了自己的盟友,最后被绞死又砍头,砍头后还被焚烧内脏,彻底分尸。
某种程度上说起来,盖伊-福克斯也只是一个不够坚定的恐怖分子,却因为这部电影《v字仇杀队》被捧得奇高,不仅成了自由民主反乌托邦的象征,连世界上最大的黑客组织之一也用福克斯的面具作为头像……最早提出类似“乌托邦”概念的柏拉图一定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小众情怀的东西,有朝一日也能借着一张不怎样的面具烂大街。
讲真,中国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乌托邦社会,文明古国还没发话呢,一群欧洲和美洲土著戴着反乌托邦的面具到处走来走去,到底在兴奋个什么劲……曹云山又是在兴奋个什么劲。
硕大屏幕上光线慢慢亮起,房间里又关了灯,蓝色光幕在墙壁上隐隐晃动,仿佛大海中轻柔的波浪。
曹云山拉开茶几底层的抽屉:
“光啃鸡腿太无趣了,我们要不要来点啤酒?”
李文森眼睛一下亮了:
“好啊。”
茶几底层的抽屉是一个简单的储酒柜,二十四小时通着电,里面储存着满满的冰块,和世界各地各种牌子的啤酒,德国、法国、土耳其,还有印度的kingipa……卡梅伦曾经请□□主席在斯伯勒王子城附近的th酒吧喝酒,两人就着鳕鱼薯条喝过几杯,当时点的就是kingipa。
他挑选了一会儿,拿出两瓶淡蓝色瓶装的bre,把酒瓶在茶几上一敲,酒瓶盖瞬间弹了出来,茶几上也留下了一个深深的锯齿状痕迹。
他看都没看一眼,只是望着手里的酒瓶笑了:
“我们七年前一起喝过,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是我们在伦敦吃麻辣香锅的那次?”
“瞎说。”
曹云山又从茶几倒数第二个抽屉里取出一盘下酒必备的卤鸭舌,准备相当充分:
“明明是我们在塞纳河边撸东北烤面筋,还被法国那群没见过世面的警察以纵火罪抓起来的那次。”
“……”
她想起来了。
她交朋友的最大特点就是交不到正常朋友,和乔伊在一起的时候她每一秒都在上演《逃离德黑兰》,而和曹云山在一起的时候她每一秒都是黑历史……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李文森晃晃手里的啤酒。
不管对福克斯的面具有多少吐槽,不可否认《v字仇杀队》是部好电影――但再好也架不住她莫名其妙的生理反应,李文森在看到女主角开始吃黄油三明治时,已经满脸泪水。
她哭,向来是没有声音的。
曹云山明明坐她前面,又没回头,却在她刚刚开始掉眼泪的时候,突然伸出手,直接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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