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娇知道，他并不是想要一个回答，只不过，是在宣泄自己的情感。
这个问题，她不需要回答。
当然，她也答不上来。
甚至连她自己都想问，“是啊，我怎么就会忘了你呢？”
沈默忽然猛咳了起来。
苏娇慌了神，“我去叫司徒进来。”
她要起身，却被沈默拉住了。
“咳咳……咳……不要，咳咳咳……”
他的语气，甚至透着一种任性撒娇的意味。
“在我的梦里，咳咳……你就要听我的。不许……咳咳……不许去！”
苏娇顿住，哑然！
原来，他竟然以为他自己是在做梦么？
“阿娇，咳咳……再待一会，就一会！咳咳……我不想醒啊！”
苏娇不忍，只得再次坐下，已经被他紧紧拽住了手指，就好像生怕他一松手，她就会消息不见一样。
“你轻一点，你身上有伤！”苏娇拍了拍他的手，又补充了一句，“我不走。”
沈默便咧嘴笑了起来，手上却没有松开，固执的拽着她。
他们谁也没有再说话。
沈默是已经无力开口，而苏娇，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说什么。
他方才那一番话，已经算是剖白了他对自己的感情了吧？
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以前，就是沈默口中那段她并不知道他是默儿，而和他相处的日子里，她自己对沈默，又是抱着怎样的情感？
没人能够告诉她这一点。
她知道，这只有当初的她自己才会明白了。
索性他以为他是在做梦，那……她也就当自己是在梦里吧！
在无法给与任何回应，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的时候，她只能选择回避。
沈默的伤势重，支撑不了多久的清醒，不多一会，苏娇便感觉他的意识又有些迷糊了。
她试探的喊了他几声，他也并无反应。
苏娇用了点力气才把自己的手指从沈默的手里抽出来。
“默儿，你一定要好起来。”她在他耳边轻声说完，起身，慢慢摸索着走了出去。
外间厅里，大家都在担忧。
苏娇的三个丫头见苏娇出来，神色还算平静，不由得一下子松了一口气。
她们是真怕她受刺激过大，会扛不住。
夜一冷哼一声，又要返回里间去守着沈默，却听苏娇道，“你是夜一吧？”
夜一住了脚。
“我能问你几句话吗？”
夜一老大不情愿，但最终还是瓮声瓮气道，“你问。”
苏娇是主子的心头肉，是主子的眼珠子，是主子的命。
他迁怒她又能怎样？
“你们在皇陵出了什么事？九……默儿他是怎么受的伤？”
她一时对沈默的称呼改了口，让在场之人都讶异了一下，不过很快的，雪碧画扇等人便打心底为沈默觉得高兴起来。
不论怎么样，小姐的心中，殿下果然还是极重要的。
“我们去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触动了那里的机关。”
夜一顿了一下，似乎憋着一口气。
“什么机关这样厉害？若我没有记错的话，默儿的轻身功法非常好，就算不可能完全躲过，也不至于伤成这样。”
以前她问过关于沈默的好些事，知道沈默一身武功不弱，最好的却是轻身功法。
那时候她心里还有些戏谑的想，沈默定然是一个内心比较狡猾的小子，要不然怎么偏偏逃命的功法学得最好？
但她不知道的是，沈默幼年的时候为了救她被月昇重创伤了肺，后身子骨也非常差。
当初他的师父为了救他已经是穷尽自己所有力量了，甚至那老头一身武学修为都给折了去了。
但即便如此，他的身体，也比不得常人的身体。
纵然资质甚高也在武道上成不了太大气候，所以才特别的专注在轻身功法上。
那时候他想的是，若有一天再遇到危险，哪怕他打不过对手，也能带着阿娇逃走，不让她受到伤害。
对，那时候的他，就是那般没出息的想法。
只要对阿娇是有利的，有没有出息，他都无所谓。
“哼！”夜一冷哼了一声，“这件事，你去问国师吧！”
说完他掉头就走，怒气冲冲。
苏娇心中猛的一沉，难道，沈默受伤，和月有关？月，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她竟不敢想。
“司徒，默儿的伤势究竟如何？”
“他早年身上有伤，一直就没有好。
这一次又伤在了同样的部位，并且伤得不轻。
伤上加伤，又流血过多。
撑着一口气回来的，我接到消息赶来的时候，他差点就断气了。”
这样的场景，即便只是听着司徒缙描述，苏娇都觉得异常的揪心。
“他身体底子本就不好，以前似是有高人调养，才能活蹦乱跳到处跑。
但其实，他的身体早就埋下了隐患。”
他沉默了一瞬，沉声道，“阿娇，沈默他，即便没有这次的受伤，本也活不过二十岁。”
犹如一记重锤打在了苏娇的心上。
她身子晃了晃，脸色煞白煞白的。
司徒缙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的手臂道，“没事吧？”
苏娇艰难的摇摇头。
怎么会……这样？
司徒缙已经不忍心再说下去了。
就连他，得知了苏娇和沈默的过往，看看他们现在的情形，都不由得在想，这两人，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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