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乃江氏刻意所为,沈倾鸾也不过猜测,然等带路的宫人往偏僻的小径绕行一段,最后却入了本该沿大道直行的春华殿时,她心中的猜测便被证实了大半。/p
“既已将二位大人送到,婢子就先行离开了。”宫人说着朝二人屈膝一礼,随后提着八角宫灯缓缓离开。/p
因着有外人的缘故,江宴生有些话憋了一路,此时见人走了这才凑到沈倾鸾身边,小声问道:“你说这位美人会是何等风姿,竟叫陛下如此痴迷,连大央的律法也不顾?”/p
偌大王朝,禁律无数,这天下臣民逃不掉,那后宫佳丽也逃不掉,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自有特地针对后宫中人的。/p
于是照理而言,后宫女子虽仰仗着皇帝的宠爱而活,却讲究一个循序渐进,断然没有“一日封嫔两日封妃”这种仿若儿戏的做法,也不怪江宴生会如此惊奇。/p
只是此处毕竟是宫中,不好多言,沈倾鸾虽觉皇帝此举定有旁的理由,却还是低声与江宴生道:“册封嫔妃虽有规矩,可说到底只是陛下的家事,仅因宠爱而得高位,倒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p
江宴生想想却也真是这个道理,于是没再多说,只随她一同进殿,就有宫人带他们到了席位入座。/p
江氏设此宫宴,广邀朝臣,又使迎接的宫人替自己诉尽“苦楚”,那绕路专走小径的举措,也好似在说明她堂堂一个皇后,于丽妃面前也要伏低做小。/p
可谓一言不发,却句句明明白白。/p
于是入殿的诸多朝臣之中,有人面上不显,有人心里探究,更有人将不满都写在了脸上,愤慨地与周围人就此时谈论起来。/p
沈倾鸾却只是端坐自己位上,捧一杯香茶细细品味,不多时随意一瞥,就瞧见身边人面色难看。/p
“怎么了?”放下茶盏,沈倾鸾便小声问了一句。/p
她今日是以京兆少尹的身份入席,而江宴生亦是没随父亲一起,这两人便坐在了相邻的位置,倒也方便问话。/p
“你瞧前头那几个唾沫横飞的老东西。”听沈倾鸾问,江宴生便扬了扬下巴,指向十步以外扎堆的五六老臣。/p
“丽妃?什么丽妃?听着封号就知是惯会以色侍人的狐媚子,也胆敢爬到皇后娘娘的头上来?”这声音不小,即便离得远些,但细细一听,沈倾鸾还是辨出了他的一字一句。/p
“谈论主家的宠妾,也真是好大的胆子。”沈倾鸾嗤笑一声,也明白那五六个老臣为何这么大的年纪,却还是就能居于末席。/p
这样口无遮拦,别说进官,没让人弹劾到死就已是十分幸运。/p
然听得沈倾鸾的话,江宴生面上也更沉了几分,“他们是我江家的人?”/p
“江家?”沈倾鸾挑眉。确实是江怀仁给她的印象太过刻板,倒叫她觉得江家都该是这样知晓进退的聪明人。/p
“江家家大业大,光是皇都的这一支,就发散了足足上千人,其中甚至有不少官职在我之上。而眼前这几位,虽说地位都不高,在家族中更是只属旁支,可只要他们姓江,便是挥之不去的麻烦。”/p
树大招风,即便只一小旁支被发难,也极其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江宴生会如此担忧也不无道理。/p
只这一句解释的工夫,那头对于丽妃的不敬之语就说得更重了些,沈倾鸾已经料定他们的后果,反是偏过头来问江宴生:“对于丽妃,你是如何看待?”/p
听她这么问,江宴生也微微蹙起了眉心,“如你之前所说,这不过陛下的家事,与我何干?”/p
“那若路遇行人,听其有对陛下的大不敬之语,该处何刑?”/p
“当押解入堂,仗刑三十,以观后效。”/p
沈倾鸾见他记得仔细,当下赞赏地点了点头,随后便道:“去吧。”/p
江宴生被她问起时,不过是本能地回答,压根没明白她的意思,于是沈倾鸾随口一声“去吧”,也叫他没能反应过来。/p
“我上哪儿去?”他不解地问道。/p
“刑罚不分场合,律法不言亲近,你既瞧见了对陛下枕边人不敬的狂徒,若不小惩大诫,岂非辱没了咱们都府的名声?”/p
江宴生一听便是大惊,“你总不会让我在宫里行罚吧。”/p
瞧他如此迟钝,沈倾鸾便忍不住翻他个白眼。/p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你若私自行刑,只怕倒霉的就是你了。”又怕他仍不明白,干脆挑开了说,“口头警示就好,以你的身份,倒也合适。”/p
解释地如此明白,江宴生又怎会还不清楚?于是长舒一口气抱怨道:“你与我明说就是,何必拐弯抹角的?”/p
沈倾鸾不禁想起自己刚入都府之时,明明刘恪显也不大待见她,却在江宴生不满她官位在自己之上时,吹胡子瞪眼地骂了他一句自己不争气。/p
“事事都要我说明,你还有什么长进?”沈倾鸾学着刘恪显的话骂道。/p
江宴生只得摸了摸鼻子窘迫地离开,只是当走到那几人身前,便换上一副正色。/p
那边是如何处置,沈倾鸾就没了兴致,转头就在周围四处打量起来。/p
春华殿原是大央三朝之前的庆帝所设,用以接待外邦来使,可因当朝丞相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为由阻拦,这春华殿也一直是空置。再加上冬日本就草木萎靡,此时一瞧,除却有人的地方还算热闹,别处都是空空荡荡冷冷清清。/p
倒不得不说江氏会选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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