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小僵尸第二十一章 ——当年事（4）(1/3)

以至于后来，所有人都清楚。天边向北的方向，有一座山，名叫神山。/p

世间流传，此山多精美玉石盘绕，山中不生一草一木，却养活了一大群马上古灵兽，乃当世罕有的奇山。/p

后来的时候，梦婆也还记得自己曾在山上，碰到一个人，一个足以过目难忘的人。/p

她一抹青杉，年纪约莫不过十五、六岁，肤白如雪，眉梢如画，双目清明略带伤感，是个极其美丽的少年。/p

饶是她一向自诩美貌无双，也忍不住在一旁啧啧称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p

他是为救人而来，在山中求了大半个月，即便梦婆从未给过好脸色，每天他都会如期而至。/p

兴许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p

她终于肯点头答应一次：“我可以救她，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p

她依照约定救了少女，他也言出必行娶她入门。/p

梦婆坐在床边，对着桌上耀眼夺目的红烛一阵恍惚。当初本想让他知难而退，可惜事与愿违，事情没有向她预料的方向发展。/p

婚礼办得隆重盛大，红妆十里，锣鼓漫天，宾客都是非富即贵有脸面的人，耳边也是娓娓动听，令人愉悦的话语。/p

唯有她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假象。/p

他踉踉跄跄走进来，大抵是饮了酒，白玉般的脸上竟有一抹红润，煞是迷人好看。眼底好像也少了以往的冷意，多了几分柔和。/p

“我知道你并不情愿，所以·······”她没抬眼，一直盯着床帏。/p

话还没说完，手腕被人猛地捏住，他的眼里显出一丝前所未有的慌乱，“你不能反悔。”/p

“求你，梦儿。”/p

她莫名的心软。/p

而她始终只是个看戏人，不能太当真。/p

从那以后，他再没踏进她房门一步。/p

只有一次。/p

梦婆在房中练字，极为认真，认真到身后多了一个人都没能察觉。她喜欢舞文弄墨，至少它们可以让她感到心神安宁。/p

一道清亮的声音，从背后响起。/p

“梦儿的字，假以时日，必成大器。”/p

她还没来得及惊呼，小手突然被绸缎一样的触感包裹着，略有几分暖意。/p

恍惚间，便将刚才已经写过的字又重新写了一遍，显然比前一次要好许多。/p

她不动声色地躲开这令人躁动亲昵之举。/p

他似是有察觉，眼神有什么逐渐化开，像是失落，痛惜。/p

但梦婆知道，她一定是眼花了。/p

后来，他又带着人来的时候，她难得有耐心细细绘了一次眉，穿上一落青纱，打扮成如莲花一样温婉的姑娘，在门口迎接他。/p

正如她前世的模样。/p

本想朝他的方向奔去，奈何这具身体早已千疮百孔，单薄如纸。一日不如一日，连最简单基本的走动都成奢侈，她再也去不了的他身边。/p

当初为救活他心上的姑娘，她损毁千年寿数，如今为斩断他永世的情劫，她选择结束生命。/p

以后的生生世世，他再不用成为阻挡他羽化登仙的绊脚石。/p

其实，曾经她私下去偷看过那个姑娘，当真是个如莲花般温婉的姑娘。/p

兜兜转转，反反复复，这一世终究还是没能躲过他。/p

至此，她再无牵挂。/p

这是一座没有颜色的山，终日刺骨地干净着。/p

梦婆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的。/p

就像知道，会因他殒一生。/p

会痴极嗔极，不回头。/p

每个人都有玉一般的命格，而玉为君子而碎，她无怨无悔。/p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p

他第一次看见她就是这样的一幕。/p

她只是月夜的一部分，或者说，月夜是她的一部分，月与她已然构成圆满。而他唯一能介入其中的只是那砰然心动的心。/p

他回山洞睡下前还念着那个背影。/p

他的家里是给相思湾的城主写史的，他不爱单写那歌功讼德，却爱漫游各地，集风俗异闻。/p

而这神山，传说有神兽，山中积雪甚厚，方圆几里无人家，鲜少有人涉足。/p

是以，第二天他看到洞前那匹白马用一双淡灰色的眼睛悠悠地望着他时，他立即掏出了干粮诱惑之。那马生的极好，纯白的毛，同这山上的新雪一个颜色，让他看着就很喜欢。/p

“别怕，吃吧，很好吃的。”/p

马儿低头嗅了嗅，眷恋般地咬住司潜的手指，将吃食通通舔净。/p

“你跟我走吧，我保证一辈子待你好。”他笑着轻轻拍着马儿的头。/p

百岁梦蝶，恰逢蓝田玉。/p

她就这样跟他走了，连件衣裳都没带。/p

他一直知道，马是用来骑的，可他捡的这匹马，当天夜里就变了个小娘子。/p

端的是冰肤玉肌，如握凝脂，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那小娘子未着寸缕，偏偏他还握着她肩头！/p

他一愣后迅速把外袍向那小娘子当头兜下，后退三步，转身，片刻，他沉吟道：“我娶你可好？”/p

小娘子眼睫微颤，红霞许久不退，终张口道：“你明知我是妖，还敢娶我？”/p

“我这辈子，是不会活的让自己后悔的，况且我喜欢你。”/p

凉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让年轻的姑娘看不清他的眼睛，却永远记住了他的声音。/p

他以同样的执拗三年前把一个无根底的孤女娶进了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