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雾渐渐收回黝黑的鬼大爷体内。
他怔怔的望着周围的凑上来的这些身影。
望着他们身上破烂的灰军装。
望着他们额头鲜亮的五角星。
望着他们花猫一样的脸颊。
望着他们紧实的绑腿。
他空洞的双眼里,渐渐有了神光……
“我的,我的兄弟们啊!”
他忽然嚎啕出声,声音破碎的令人心碎。
“真是营长!”
“营长怎么穿得跟个唱大戏的一样?”
“营长,我们的家伙事儿呢?没家伙事儿我们怎么打鬼子啊!”
“营长,我这是睡着了吗?怎么周围变化这么大?”
鬼大爷嚎啕的,伸手拥住身前的兄弟。
他额头上的“敕”字冲天而起,光芒大作,散发出明亮的暗金色光芒,照亮的这片黯淡的碎石坡。
就见他脸上像是锅底灰一般的黝黑妆容,渐渐褪去,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坚毅国字脸。
头顶上高颂的四方巾徐徐化作一顶灰色的军帽,军帽中间那颗红色的五角星,也如他的兄弟们一样鲜亮。
身上的右衽黑色长衫破碎,露出一件风纪扣扣到了喉结下的灰色军装。
腰间的白玉带,也化作一条紧扎的武装带……
唯有那把红紧飘荡的长刀,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却那么的贴切。
“我的兄弟们,我找了你们一百年啊!”
他撕心裂肺的嚎啕着,却没有一滴眼泪。
原来,最难过的,不是有泪往心底流。
而是心里的眼泪,流不出开。
……
“伢子,你说小鬼子最后投降了?那俺们的同胞们,站起来了没有?”
“后生,你说都过去一百多年了?我们的子孙们,现在顿顿都能吃上煎饼卷大葱吗?”
“幺儿,我老家是临江县那边的,你去过没有?那边现在啷个样了喔?”
杨戈被一双双希冀的目光围绕着,无数的问题七嘴八舌的向他涌来。
他努力的给他们解释。
但无论他们怎么解释,都总会有新的问题冒出来。
这些在碎石底下睡了一百多年的大爷们,太爱太爱这片生他们养他们的土地了。
他们太渴望太渴望知道,这片他们曾为之奋战的土地上生活的后世子孙们,如今生活得怎么样了,能不能吃饱,能不能穿暖,能不能抬头挺胸的做人。
理想这种东西。
早在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经被现实给打败了。
人们更追逐金钱,讨论娱乐……
在杨戈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他最大的理想,也只是成为一名正式武士,过上无论走到哪儿,都能让人高看一眼的生活。
但这一刻。
他见识到了一种可以称之为伟大的理想。
一种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连死后都扔念念不忘的理想。
他感到词穷。
他感到渺小。
连他们眼神中的光,都令他感觉到灼烧。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又能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忽然灵机一动,奋力从大爷们中间挣脱出来,冲到山包的边缘,指着远处灯火阑珊的众安城,大声说道:“爷爷们,看,这就是咱们现在的城市!”
鬼大爷们一拥而上。
然后鸦雀无声。
“真好……”
有鬼大爷低低的说道。
听到这两个只,杨戈忽然鼻子一酸,泪崩如泉涌。
一只宽厚的大手,轻轻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一回头,就见到背上背着红缨大刀的鬼大爷,站在自己的身侧。
“大爷……”
他低低的呼唤道。
鬼大爷不禁莞尔:“咋的,又要带我去找大妈?”
杨戈也“哈”的一下,笑出了声。
“大爷,这些大爷是……”
他轻声询问道。
鬼大爷眺望着远处的众安市,用呢喃一般的语气轻轻的说道:“当年,我们两个师的弟兄南边阻击小鬼子西进,打了三天四夜,混战中,我们和主力部队打散了,我率领弟兄们,边战边转移,被一个联队的小鬼子,围到了这座山上……后来,我死在了集中营,不知道怎么的,魂魄就进了地府,干了鬼差……这中间的事,我也记不住了,反正从模模糊糊有意识开始,我就在你身边。”
“似乎,似乎……”
他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似是在努力回想:“有个人告诉过我,让我跟着你,你能带我来阳间。”
“有人告诉过您?谁什么人?还有,我怎么能带您来阳间呢?那我也没去过阴间啊!”
杨戈惊异的问道:“还有还有,地府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鬼物都往人间涌呢?”
鬼大爷沉思了片刻,徐徐摇头道:“记不起来了,我的敕封已经破碎了,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应该就和做鬼差,不能有阳间的记忆是一样的,我既已舍弃了鬼差之职,自然也不可能再让我知道地府的事。”
顿了顿,他又皱起了眉头:“不过,地府的确是出了大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的确是记不起来。”
说到这儿,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朝着众多还在望着众安市发呆的鬼大爷们高声叫喊道:“书生!书生你他娘的死哪去了!赶紧滚过来!”
“哎,营长,来了来了。”
一个脸上带着老气的黑色圆框眼镜,身上的军装也比其他鬼大爷更整齐的青年鬼大爷,从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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