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好友，求你照料子女，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给他们荣华富贵……”/p
“十年血战，生死之交，成为了你将要针对的豪族世家……”/p
“爱你胜过自己的生母，不慎打死了人，触犯了你颁布的律法……”/p
“你的舅父……”/p
“你的叔侄……”/p
“你的胞弟，姊妹……”/p
……/p
“当你细究之时，你会发现，所有的枉法、不法、肆意妄为的源头，居然都是你自己……”/p
长长一叹，无双的霸王，语气中有着不易察觉的疲累：/p
“老夫不过一侥幸不死之老卒，一时运起，或许做得争霸之主，但却做不得这中兴之主……”/p
浓烈的意志中，杨狱似有切肤之痛。/p
徐文纪的治国十方，麟龙道最初，是完全践行，甚至于，附近诸道，也在张玄霸的威慑之下，改革新法。/p
无匹的武力之下，最初，一切顺利，境内的帮派、宗门几被横扫一空，但伐山破庙容易，肃清武林太难。/p
穷文富武，这世上习武有成者，至少大半出身世家……/p
到得最后，一如张玄霸所言，他所面对的，是与他并肩作战的同袍、是麾下的将校、玄甲精骑、/p
母族，甚至是亲族。/p
“曾几何时，老夫有着困惑，不明白，战场上舍生忘死的他们，为何一旦回返封地，就会肆意妄为……”/p
话至此处，张玄霸不再多说什么。/p
但杨狱清楚，这位之所以告诉自己这些，必然是对自己在西北道所做之事了然于心，也并不看好。/p
他所经历的一切，自己也必然会经历……/p
“绝世的武力，也压不过人心……”/p
杨狱微微摇头。/p
想说什么，却还是闭上了嘴。/p
“诚如你所言，老夫取至尊之位未必不成，可一旦朝野震荡，天狼、大离也必会再起，内忧外患，加之天变将至……”/p
看着渐小的篝火，张玄霸突然笑了：/p
“杨小子，现在有没有后悔步入这个泥潭？”/p
“后悔？”/p
杨狱先是摇头，后又点头：/p
“本来是没有的，但听你这么一说，不知怎么，倒有几分后悔了……”/p
“哈哈哈！”/p
闻言，张玄霸放声大笑，音波回荡，气血阳刚，逼得鬼婴尖叫一声，猛然钻进了地下，狼狈至极。/p
积年的老鬼，不惧寻常血气，可这老家伙强横的匪夷所思，当年的邋遢道人，也未必有如此恐怖的气血……/p
待得笑罢，杨狱开口询问大衍山。/p
“那老妖婆……”/p
张玄霸面色微沉：/p
“此獠不过一庸人而已，奈何机缘过于好，活的又太长，要杀她，着实不太容易……”/p
见他回答，杨狱精神一震，追问：/p
“不知数年前那一战的胜负如何？”/p
“输了。”/p
张玄霸十分坦然。/p
“输，输了？”/p
这么干脆利落的回答，让杨狱一时有些语塞，这位爷着实与传说中有些不同……/p
“小子，你不懂。有些时候，输了才好，输了，大大的好！”/p
意味深长的看了杨狱一眼，张玄霸长身而起，不见动作，已然去得里许之外，几个闪烁，已然消失在拦山关方向。/p
笑声回荡，经久不息。/p
“小子，老夫此次出关，正缺一背尸人，瞧你不错，若是有胆，明日一早，随老夫走一遭！”/p
“呼！”/p
杨狱沉默片刻，起身，高声回应：/p
“有何不敢？！”/p
呼啸的夜风中，鬼婴探出头来，看着张玄霸所去的方向，又听得自家老爷的回答，忍不住提醒：/p
“老爷，可不能跟他去，这老家伙已经……”/p
话音戛然而止，被杨狱冷漠的眼神一扫，鬼婴顿时打了个激灵，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p
可心中却不由泛起了嘀咕。/p
自己，是不是得准备跑路了……/p
－－－－－－题外话－－－－－－/p
晚安，晚安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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