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某多年不曾出过门，此番出来，方知行路难。如此，齐某便赠一‘甲车’于诸位…”/p
说话间，也不等几人回答，已转身离去。/p
“凤仙，去送送院主。”/p
老人吩咐了一句，打发孙女出安，也自匆匆而来。/p
作为王府大管家，即便老王爷没有重伤之前，大小事情也都是他来做，只会将最为紧要的事情汇总递上来。/p
此刻，一如当年，让两兄弟都觉有些心中酸涩。/p
老夫人含泪伺候在一旁，看着老人翻阅文书，张文安不时开口，为他解释。/p
许久之后，老人困倦也似，放下了卷宗，闭上了眼：/p
“德阳大旱，死了多少人？”/p
“记录在册者，四万八千六百七十二人…”/p
张文安低下了头。/p
“不在册呢？”/p
老人手掌微颤。/p
“不下，一百万人……”/p
唰！/p
炽烈的眸光自老人浑浊的双眸中进射而出，他重重抓住大椅负手，干瘪的脸上浮现出狰狞：/p
“一百万人？！”/p
噗通！/p
张文安跪倒在地，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为弟无能，为弟无能…”/p
“老头子…”/p
老夫人满脸担忧，不由渡一股真气，为其平复心情。/p
“该死，该杀！”/p
老人连连咳嗽，只觉手指都在发凉：/p
“德阳府主何在？”/p
“被徐文纪斩杀……”/p
“青州州主何在？！”/p
“被杨狱，凌迟于青州城中……”/p
“好！好！好！”/p
老人猛然站起，脸上涌现潮红之色/p
：/p
“杨狱何在？！”/p
“他……”/p
张文安苦笑：“被朝廷通缉逃往西北，造反了…”/p
静！/p
大厅一时变得落针可闻，老人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半响后，才瘫坐在椅子上，大汗淋漓：/p
“该反，该反！”/p
見他如此模样，老夫人心中悲痛，流下泪来：/p
“你不要劳神了……”/p
张文安心慌，忙将前因后果道明，没有保留，包括自己如何建议，如何礼送杨狱离開。/p
“天下大乱，天下大乱啊…”/p
老人的胸膛起伏，只觉心头火焰翻涌，却又吐不出来。/p
好半晌，才看向老夫人：/p
“你错了，你们，都错了……”/p
“什，什么？”/p
老夫人慌忙擦去眼泪。/p
“龙渊道，你们，守不住……”/p
老人木然道。/p
“守得住！”/p
张文安猛然抬头：/p
“弟在此立誓，纵然拼死，也要守住我等祖业！那杨狱若要犯我龙渊，必要…”/p
“错了。”/p
老人开口，望着自家不成器的弟弟，一时间，情绪翻涌，几乎恨不得一巴掌抽上去：/p
“我龙渊张氏，为国成边，你竟以为，大敌是杨狱？乱世将至，大厦将倾，异族必会进犯边疆……/p
你还在想着什么‘祖业’？！”/p
“大兄……”/p
张文安不敢还口，只担心他气坏了身子：/p
“以您之见，该当如何……”/p
“拿，笔墨来。”/p
老人艰难的平复了气息，颤巍巍拿起笔。/p
张文安缓缓研磨，余光扫去，不由的勃然变色，若非摄於大兄威严，几乎就要惊喝出口。/p
只见老人笔锋划过：/p
“…天下若乱，异族必将进犯，届时，若我张氏守土不利，则龙渊一地，天下豪杰，皆可取之！”/p
……/p
一夜春风来，比之往年长许多的隆冬，终于过去了。/p
黑山城内外，不少梨花已在悄无声息中绽放，碧绿之色，于大地上晕染，向着天尽头蔓延而去。/p
此刻，天气仍有些寒意，可几乎误了农期的百姓们，已全然不顾，日以继夜的播种着。/p
得益于黑山城的特殊，大雪连月，附近的农田，竟也没有被冻伤。/p
“老婆子，慢着点，慢着点……”/p
土地庙后，老爷子慌忙上前，接过自家婆娘手里的活计。/p
“这小家伙，赖着不出来。”/p
杨婆婆抚着小腹，很是无奈。/p
“這可急不得……”/p
老爷子搀扶着自家婆娘回庙里，不经意扫向墙角，有些诧异：/p
“什么时候长了棵树？”/p
“真有棵小树苗？”/p
杨婆婆也有些好奇，凑上去看了看，有些惊奇：/p
“好似还是桃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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