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春月解语花第174章 颓然的皇帝(1/3)

福盛满脸担忧的朝我点了点头，随即打开了殿门，后退了两步。

我迈着步子，小心的走了进去。

这进去后瞧见的眼前景象，也是将我吓了一跳，满地的狼藉，碎瓷片，碎纸屑，奏折笔墨散了一地，门口还滚着两颗橘子。

而皇帝，此时却是有几分颓然的靠着墙，坐在地上，一只手捂住头，另一只他搭在膝盖上的手还在往下淌着血。

吧嗒吧嗒——的滴在地面上，那血染红了他的袖口，衣角，还有脚边散落着的宣纸。

听见有人推门进来，皇帝头也没抬的就大喊了一句滚！

我愣了一下，随即继续往里走，他像是瞧着来人不听他的话，越发震怒，随手捡起一边的书，抬起头，举起胳膊就要砸过来。

但他瞧见是我时，面上神情先是有几分错愕，转而却是自嘲的笑了笑，放下了手里的书，垂下了眼眸，抱着膝盖，道：“朕这是都有幻觉了呀！”

他的模样憔悴，眉心因为总是皱着，便留下了一时半会儿难以消退下去的川字纹。

平日里梳的规整的头发，此时也垂下了几缕，松松散散的搭在额间。眼眶红的厉害，白眼仁上爬满了红色的血丝，衬的他黑色的瞳孔越发的幽深了。

皇帝整个人，此刻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破碎感。

我走到他身边蹲下，抬起手，替他将鬓边的碎发归到耳后，看着他还在流血的手，问道：“皇上，疼吗？”

皇帝抬起头，目光有些呆愣愣的，满是探究的望着我，好半晌，才吐出了一个字：“疼。”

我拉过他流血的手，慢慢展开，看见那掌心划破了一道很深的口子，我拿出帕子替他包上，一边包一边对他道：“皇上啊，身体是自己的，您得保重啊，您是九五之尊，这大盛天下黎民百姓可都指着您呢！”

“棠儿，你怎么肯回来了？”

我将给他包伤口的帕子，最后打了个结，笑盈盈的看着他道：“来瞧瞧您啊！结果一来，就这样了。”

他也笑了笑，道：“是福盛吧！是他让你来的吧，这狗奴才在宫里待久了，都成精了。”

“您这般说福盛公公，他定是要伤心了。”

说着我在他身边扒拉开一个位子，挨着他坐下，将头靠在他肩上，道：“皇上与臣妾说说，您为何今日整这一出，别是和福盛公公串通好了，就为了诓臣妾回来的吧。”

他打量着我包在他手上的帕子，将腿伸展了，语调平静的道：“天启欺人太甚，朕要出兵去打他们。”

“皇上这话说的很是稚气。臣妾记得，小时候啊，喜欢缠着祖父给我讲故事，但祖父哪里会知晓什么小孩子家家喜欢的故事呢。于是便总是给我讲些我听不懂的关于行军作战的事。有书本上的，也有他自己亲身经历的。

臣妾记得他曾经总是几乎在每一个故事结尾都会说这样一段话：

‘两国交战是大事，战败后果小则流血飘橹，大则便是要亡国亡家。所以这交战啊，要慎重，拿人命博弈的事儿，是决不能马虎的。’

我问祖父有什么方式可以避免打仗吗？

祖父答：‘涉及国家利益的事决不妥协，能战便是要战，不能战也要战。可若是不涉及百姓，不涉及疆土，不危害社稷的事，便是能和谈便不要损兵折将，拿血肉之躯去满足帝王心中的私欲或是不平。帝王之怒伏尸百万于国于民都绝不是好事。’”

皇帝轻笑了两声：“也是难为你，安肆城的话到现在还记得。”

“皇上，臣妾其实都听福盛公公说了，您所烦心的事是天启的事。天启朝中夺嫡内斗不是一两天了，个中纷杂情况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您光是想一想顾慕云为何会来大盛当质子，还有当时臣妾祖父与天启一战胜利的又是何其容易，天启未设援兵，不开城门，不问主将，直接投降。

明显就是拿几万人的性命设了个圈套意在要驱逐顾慕云。朝堂权谋罢了。”

“他们为何在婧仪公主薨逝后，压下消息，又秘不发丧，不下葬，不举国哀悼？他就是在等一个时机啊，一个让顾慕云和我们大盛将怒气积攒到顶峰的时机。

故而拖到如今才将婧仪公主的死讯公布，一同传出的还有您所听到的那些消息，什么死了多时，不发丧，不下葬，死后亦不能入皇陵，这都是在想办法勾起你们的怒气。

届时消息一出，顾慕云会因为忌惮和愤怒向大盛借兵杀回天启，一来为了保全自己，二来也是为了威慑。

但这一切您又如何觉得不是陷阱呢？眼下他们将顾慕云以及我们大盛的使臣，军队都拒之天启城外，这不是直接对大盛的羞辱吗，直接的目的明确的就是为了惹怒您呀。

只要您像现在这样生气，接着大范围的出兵天启，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回头九州四海之内便会传言是您为了夺天启，干涉人家内政，冒然挑起争端。

顾慕云也讨不到好，那曲家定然会给他冠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到时候，又该如何呢？

而且皇上您再想想，为何婧仪公主死了多时，有那么多的时机他们可以选择发丧传消息，却偏生得是选在了我们大盛刚解决完了内忧外患，国力最是不济之时。

祖父说过，天启对大盛的狼子野心不是一两日了。”

皇帝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些朕都知道，但这口气，如何咽的下。婧仪的仇，朕放不下啊！”

“还从未问过，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