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鉴第75章 汐年(1/2)

秦纵打小起没爹管，没长多大亲娘也死了。他大哥大嫂算是看着他长大的。

都说这秦小公子顽劣嗜斗，喜好美色又好杀戮，骂他一声活阎王相貌却是清清秀秀。拳打脚踢还是轻的，在他手里头的美姬要是能被他倦了勉勉活过半月，那都是最好的结局了。

对外人如此，对他大哥大嫂却是无比敬重，更是真心好意待他那小古板侄儿，费尽心思给他找乐子。

秦纵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他这老古板大哥怎么就能娶着他嫂嫂这样如诗如画的女子。毕竟在他嫂嫂之前之后，他可是没见过姿色更佳脾性更好的女子。

也难怪他哥吝啬得从来不让嫂嫂见客，极少出门也是掩着面纱，前后左右的暗卫，怕她跑了似的。

要说秦纵这狗胆是天不怕地不怕，那还真是错了。越凶越横的他不怕，最怕的就是家里这两尊笑面佛。

倒不是说什么待他不好，可他就是没由来地能从心底里泛起一股寒意。

秦以煦身为益州商会会长，常在外奔波，事务繁忙，与家人也是聚少离多。秦弈鸣上次见父亲，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

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再掺上个没头没脑的活宝秦纵，活像是一家四口。

“食不言寝不语”在一家三口面前是规矩，在“一家四口”面前就是鬼话。秦纵敬重他大哥大嫂，却并不意味着他就得和三位楷模一样把饭吃得像在上坟。

“哥——”秦纵设法引起他哥的注意。

“哥？”他哥没抬头，倒是大嫂有些嗔怪又带笑地看了他一眼。

“哥——”秦纵拖着嗓子，被小古板用胳膊肘轻轻推了两下。

皇天不负有心人，没等秦纵把满城的乌鸦兄弟们召来，他端庄优雅的大哥就停了筷子。

要是放在别家，摊上秦纵这样的熊孩子就是抽荆条打一顿的份。秦家家教甚严，但仅针对于两个自愿的老古板和小古板。比起七岁的秦弈鸣，秦纵更像是个没规矩爱闯祸的小孩。

只是他母亲在时将他护得严严实实，捧在蜜罐里长大，养来许多难改的坏习性。大哥和父亲又始终对他心怀愧疚，只要不捅出天大的篓子来，对他做什么事情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

“吃饭不说话。”秦以煦看他时眼底带着浅浅笑意。

“诶——”秦纵连连“诶”了好几声才“诶”出正题，“怎么……这位修身的君子，吃饭时不是不准说话吗！”

“我吃好了。”秦以煦面不改色，漱了口茶对女子道，“夫人近来辛苦，我这一月多不在，小纵没惹出什么大乱子吧？”

秦夫人微微笑道：“小纵还是老样子，大概成亲之后性子会收敛些。”

“就他……”秦以煦的语气温温和和，像是小火慢煮的清水，说出来的话却能揭秦纵一层皮，“不学无术、浮躁易怒、滥伤性命，这样的小子，哪家的姑娘看得上。”

这说的虽是大实话，说得没毛病。却头一次叫他哥这般直白地点出来。秦纵心道不妙，故意岔开道：“谁知道嫂嫂是怎么能看上你的——”

“看见了，就看上了。”他哥脸不红心不跳。

“哟，还说得跟一见钟情似的。”秦纵后知后觉地捂住了秦弈鸣的耳朵，恐吓他道，“大人的事你小子不许听。”

得，这是要兴师问罪了。一旁的侍女小厮撤下菜，巴不得自己是个不出气的死人，心道这小阎王一会儿少不了打骂手下出一通脾气，只是这几天老爷在，不会让他又闹出人命罢了。

“虽说是你买下的小倌，可当街鞭笞杀人，你可觉不妥？”秦夫人带着秦弈鸣回了房，一时屋里就只剩他们兄弟两人。

秦纵一向脸皮厚，不会主动认错。他也知道他哥其实不会真的在乎这些，说他荒唐也好暴躁也好，秦以煦就是没说过他错。有时他都怀疑，他哥是个冷血无情的笑面虎。

但那份对家人的柔情又确实做不得假。

“以后那些地方还是少去，你快要成年，敛些性子。”秦以煦瞥他一眼道，“益州的姑娘大概娶不到了，挑个稍远些的，也不管门第，家世清白性情与你相投就好。”

“要多远的？”秦纵笑出一口白牙道，“就是跨海来的，我也指不定能将她逼得游水游回去。”

“胡言乱语。”秦以煦无奈道，“我鼎元大陆与其它大陆之间俱设有结界，关卡严格。况且就是通商也难通人往来。你是能娶个公主，还是能绑个仙长？”

秦纵“嘁”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事情不大不小的，当街杀人你也不怕落下话柄？那小倌是惹恼了你？”

“他身后没人，早早被爹娘卖给南风馆的。性子太烈不听话，不知道哪来的脾气就敢往我手上咬了一口，跟狗似的。我不给他两下长教训，那岂不是人人都把我当好拿捏的软柿子？”秦纵一提起这事就来气，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软鞭，心里狂躁不安。

秦以煦知道他心里有气，把这事揭过道：“你怎么玩……别吓着路人就好，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揉了揉食指的指腹，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意味的光，启声道：“我有一事问你……”

……

许仙仙好像看见自己站在一扇屏风后面，屏风上绘着冷艳傲然的焦骨牡丹，被火焰灼伤的娇嫩花瓣镶上了一层金边。

不同于流丹阁里处处可见的暗金色纹饰，整件屋子金碧辉煌，绚丽夺目。

但她大概并不太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