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咱们到了。”/p
小丫头芳青的声音自轿外传来,欢快得不行。/p
老实说,比起待在府里,她更喜欢跟着自家小姐出来上香,为老夫人诵经祈福。/p
老夫人……/p
想到府里最看顾小姐的老夫人,芳青的脸上就有些僵硬。/p
明明小姐才是嫡长女,夫人和老爷却更加偏爱于二小姐,对着小姐只有面子情,不曾有过父母同孩子之间的温情。/p
这里头固然有小姐自幼被老夫人养在身边的缘故,但芳青到底为她的小姐不值。/p
老夫人虽不是老爷生身之母,但也是老太爷正经的续弦,膝下无子,对于老爷却从未苛责。/p
作为嫡母并无不慈之处。/p
可是老夫人病重去世,老爷仅守了三月母孝,便夺情回朝为官。/p
夫人和二小姐也过了三月,便又开始外出交际。/p
只有她的小姐,着素衣,食素餐。/p
硬生生代着老爷的那份守完了三年的孝期。/p
前月过了孝期,小姐便来了这慈恩寺为老夫人供奉了往生牌位。自那之后,她们每月都会抽出五天来这慈恩寺为老夫人诵经祈福。/p
一双柔荑轻轻掀开帘子,搭着芳青的手,从轿子上走下来。/p
莲步轻移,婷婷袅袅。/p
这次来的朝代,对于男女大防并不严苛。/p
至少女子出行是无需掩面的。/p
话虽如此,但观南的目光也不曾乱瞟,只是平静地望向前方,看向高处的山门。/p
作为一个世家女子,于观南的一言一行绝对是合格的。/p
但就是这样的大家风范在某些人看来也不过就是一板一眼,古板无趣,和外头的胭脂俗粉并无两样。/p
观南敛下目光,从芳青书中接过早就誊抄好的佛经,一阶一阶爬上了去往山门的台阶。/p
其实往东就修有一条小路,专供达官显贵乘轿直达山门。/p
但是于观南向来都是走台阶的。/p
心诚则灵,她还犯不着在这样的事上偷懒。/p
何况,事关最最疼爱她的祖母,她是万万不能马虎的。/p
山下自山门间共计一千八百阶。/p
观南爬到顶上的时候早就气喘吁吁,汗也流了许多。/p
但她身上的气度并未因此而折损,反而处处透着世家女子的矜贵,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p
她被她已故的祖母教养得极好,是做不来那些礼法外的事的。/p
就比如,二妹妹那般的跳脱,不是她能学会的。/p
不得宠爱,不为父母所喜,那也是人各有命。/p
怨不得旁人。/p
观南走进正殿,在小沙弥的指引下,将佛经供于佛前,郑重拜了三下。/p
将不知读了多少遍的往生咒朗朗诵读,伴着殿里的檀香,声音轻缓又不失庄严。/p
观南诵经之时,双眼低垂,万事不入眼。/p
她的手里执着一串老旧的佛珠,缓缓转动着。/p
这是于观南的祖母留给她的。/p
观南这次特意带出来的。/p
哪怕于观南的祖母将自己所有的嫁妆体己都留给了她,她目前能完完全全留下来的也只有这一件不值钱的佛珠罢了。/p
余下的都被母亲以家中姊妹出嫁,皆为嫡女,嫁妆上不可厚此薄彼为由收了回去。/p
其实,于观南心里明白。/p
那些头面和庄子地契,她是拿不回来了。/p
母亲一定会把那些都给二妹妹的。/p
她有的只是那些,母亲不在意,二妹妹也不感兴趣的佛经字画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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