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狩魔日常第 380 章(1/2)

这是一个有趣的人, 而且病的很重。

莫尼斯博士像是一只盘旋的秃鹫，善于寻找腐烂的气息，只不过他钟爱的溃烂之物是生长于灵魂的疥疮。正如常人面对腐尸通常都会掩鼻而过, 然而食腐动物却会唾液泛滥, 仿佛闻到了难得的美味佳肴, 所以伊薇特现在的状态尽管会让天性敏感、情商出众的人感到些许不适，但在莫尼斯博士看来，他却对她散发出来的疯狂气息万分着迷。

他以前曾见过她。

在伯利伦医院坍塌前, 他曾受邀去旁观那里的医生进行一场冰锥手术，作为手术的发明者, 伯利伦医院他能在参观后给予建议和指导，比如手术开口处选择左眼窝还是右眼窝？它们之间是否对不同症状产生疗效差异？用锤子把冰锥敲入前额叶的时候，选择什么角度、转动幅度多大更合适？等等诸如此类的细节问题。

那天的公开展示中，手术台上躺着的患者正是她。虽然现在穿着男装, 精神面貌也有所变化, 但莫尼斯博士曾长时间盯着那具身体的头部, 对她的五官长相和颅骨形状都有深刻的印象，倘若伊薇特精神状态无碍，那他或许会忽略过去，只是她散发着一股让莫尼斯博士无法抗拒的、由强烈的心理缺陷散发出来的诱人气息, 吸引他投入了大量注意力暗中观察。

最终, 他可以确定她一定就是三年前躺在圆形剧场中央手术台上的少女。

莫尼斯博士并非天生如此, 源质升得越高，他看到的也就越多, 这个世界在真实目光面前土崩瓦解, 表皮下所展露的东西既让人恐惧又让人痴迷。他开始在种种凡俗表象中寻找疯狂本身的意义, 在游历欧陆诸国时, 他渐渐明白了，尽管人类在普世价值观中歌颂美德，但实际上他们无法抑制灵魂中对疯狂的向往与崇拜。

在《维纳斯的诞生》中，美神从海洋中低头站立，姿态宛如顾影自怜，象征自恋；《微醺的酒神》双颊泛红，目光迷醉茫然，象征痴愚；《油灯前的马格达丽娜》支着下巴，耽于默想，象征怠惰；《日落》中阿波罗正迫不及待投入海神女儿克里蒂怀抱，以大量华丽的丝绸和瓷器般细腻的裸|体表现浮华的场面，象征享乐，《三女神》丰腴肥胖、洁白如羊脂的肉|体则象征懒惰……

艺术作品中这些暗示愚蠢懈怠堕落的形象是美的，人又有什么理由去抗拒疯狂？

但让世人放弃理智的枷锁并不容易，就像宝石的原石，不经打磨也和路边的石子一样黯淡无光。只不过，并非所有人都有钻石的品质，也不是所有人经过打磨都会焕发出宝石之王夺目的光彩。

莫尼斯博士记得那次手术，通常治疗完成后，患者会昏迷十分钟左右时间，或者更长，但那天那素材却被宣告十分不走运地死在了台上。

这也是难以避免的事，正如宝石本身就有裂纹，在加工的时候也会产生碎裂，大概原本的素材就是不合格的瑕疵品吧？

一颗难以负担蜕变之力的普通小石子。

没想到今天他竟然看到她完好无损地以一种截然不同的姿态站在他面前，看似无懈可击的仪表下暗藏着溃烂分裂的精神，让人忍不住好奇，想要猜测它究竟破碎成了何种模样、流出的脓汁又是怎样斑斓的色彩。

看来伯利伦医院的医生都是些蠢货，连休克都分辨不出来……

之前的法兰西男人就是莫尼斯博士通过心灵暗示操纵的，为了排除万分之一的巧合，他用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游客去试探，结果伊薇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愣了片刻。

一个正常的人怎么可能不认识自己父亲？显然她在当初的手术中失去了自己的记忆，否则不可能性格和神情产生如此大的变化。

莫尼斯博士并没有怀疑真正的伊薇特已经死了，这个时代确实发生过几起被认为死掉的人其实是重度昏迷、在自己葬礼上醒来拍打棺材的事。人们都害怕被活着下葬，所以还特别有一种棺材闹铃装置，就系到死者的手指上，铃铛则穿过棺材暴露在外，如果诈尸的人苏醒，还可以拉响铃铛自救。

但莫尼斯博士也觉得自己当初判断错了，他原以为是小石子的东西，竟然变成了一颗珍珠，短短三年不见，她已经披上一身光彩夺目的珍珠层，焕发出另一种含蓄而神秘的光彩。

这简直就是意外的惊喜，在莫尼斯博士扭曲的价值观中，此时的伊薇特俨然已经成了美神的化身、灵感的缪斯。

于是瓦伦丹好友来信拜托让他调查埃德温两兄弟死亡的相关线索之事，他已经抛在了一边，虽然他此刻已经认定，伊薇特多半是秘警，而且绝对在两起死亡事件中起到了推动作用，就算不是她下的手，也一定与她有关。占星术师对她的莫名印象首先就值得怀疑，更何况明明是一位被抛在精神病院中的弃女，竟然能以男人的身份有了自己一套看起来颇为可信的社会关系，这显然是是教会的手笔。

原本莫尼斯博士应该立刻写信告诉瓦伦丹，这样一来他还可以得到来自好友秘密结社许诺的丰厚报酬，但现在他舍不得放任一个如此完美的作品交给他人处置。

如果是现在的她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关于那座岛上的秘密。

想到这里，莫尼斯博士露出友善的微笑。

“这条船只到安格尔西岛，费雪先生竟然可以猜到我的最终目的地，是因为我的职业关系吗？不错，我确实被邀请往达菲尔德岛的圣昆汀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