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短的二十多年,她一路走来,经过带刺的荆棘,这一路没有开出过任何花,有的只是满目疮痍。
满目疮痍的不仅仅是她二十多年来走过的路,还有她的心。
而于这一路经历过她的人来说,她又何尝不是这些人的毒药呢?
她曾经发过誓,江平生是终点。
她再不会去祸害其它任何人了。
但曾经在她身上、心口上留下过一道道伤痕的人,她不会放过。
这晚,顾寒生怕凉纾心里会留下对他的阴影,他对她说,“你去寒山寺给老太太求平安符,身为她的儿媳,能想到这一层,我很感激你。”
“顾宅你来的次数少,我们领证到现在,甚至连老太太你都接触的少,但这短短的相处之中,能注意到她喜欢什么,也属实难得。”
“老太太信佛,我不信佛,可我却时常听她说,她说,人到世上走一遭,除了要看美丽的风景,还要去经历自己的劫,所以不论大小,都算是劫,阿纾这样想,能不能释怀一些?”
能释怀吗?
凉纾觉得不能。
但他这个语气,明显就是把她当成小孩子来哄了。
“那为何别人没有这个劫?”
男人将她揽入怀中,沉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别人还没那个机会。”
凉纾沉默了。
若是此时有人问她:你跟顾寒生结婚这一月余,他对你好吗?
她肯定会答:好。
作为丈夫,他无可挑剔。
甚至是事事都做到了事无巨细。
他们之间本来毫无关联,她靠着不光彩的手段上位,成为他的顾太太,夺走了这本来该属于他白月光的位置,为何他不恼?
这个问题,凉纾注定想不通。
她是感激顾寒生的,偌大虞城,曾经差点没有她的容身之处,而未来,大概也没有。
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紧紧依附住顾寒生。
……
这晚,凉纾窝在顾寒生的怀中想“地狱”二字。
传统意义上的地狱,指的是或者在人间十恶不赦的人,死后要去的地方。
地狱里哀鸿遍野,酷刑磨人。
而现在的地狱,虽然实质变了,但本质不变。
一样折磨人。
凉纾在想,属于她的地狱会是什么?
同样是这晚。
已经过了深夜十一点,陆瑾笙刚刚结束一个饭局。
陈羡掐着时间给他来电,“陆先生,您恐怕需要来一次医院。”
十一点半,雪下的愈发紧。
陆瑾笙开着车往医院驶去,大冷的天,路面湿滑,他车速不快,却开着车窗。
冷风呼呼地从大开的窗户里灌进来,可陆瑾笙却好像根本就不怕冷似的。
而此时的程歌苓在做什么呢?
她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细小的针头,针头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陈羡站在门口,她唤醒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陆先生已经在路上了。”
程歌苓缓缓转头,她听到了陈羡的话,可现在她满脑子浮现的都是今天上午突然出现在病房里的那张脸。
陆瑾笙来时,带着虞城深夜里的风雪。
听到开门声,程歌苓眸光一闪,她甚至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赤脚走下床,一下子扑到陆瑾笙的怀中。
她将自己指尖捏着的针头给扔了,双手紧紧搂着他,将苍白的脸颊贴在陆瑾笙冰凉的大衣外套上。
“瑾笙,你终于来看我了。”
男人身上很冷,他就这么站着,低头看着埋首在自己怀中的脑袋。
过会儿,他淡淡地笑了一下,“不是受伤了,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他朝沙发走去,程歌苓跟在他身边。
大衣被他随后脱下扔在一旁,他坐下,程歌苓也顺势就坐在他身边。
她将自己还缠着绷带的手腕给露出来,“这里,疼。”
伤口被白色的绷带给缠紧了,陆瑾笙唇畔染着一抹笑,但是眼里没有,他执起程歌苓的手,大拇指刚刚好就按在她伤口的位置。
下一秒,他在程歌苓那双无辜可怜的眼神里慢慢用力。
程歌苓原本就苍白的一张脸,眼下因为疼痛变得更加的苍白了,她右手紧紧抓着陆瑾笙的衣衫,没忍住叫他的名字,“瑾笙,疼……”
慢慢的,有红色痕迹在白色的绷带中间蔓延开来。
陆瑾笙放开她的手,他在笑,笑意阴柔,“苓苓,既然现在知道疼,那割手腕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呢?”
她咬牙,一滴泪猝不及防地从眼眶中滑落,然后倏然扑进他怀中,“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做得不对,我不该割腕,我知道我这样很让你瞧不起,但我只是爱你,我只是爱你而已,这样也有错吗?”
有眼泪蹭到陆瑾笙的衣服上,他伸手扯了一张纸将她的脸抬起来,动作温柔地给她擦着眼泪。
他说,“有多爱我?”
程歌苓抽噎着说,“我不当明星了,我只要在你身边就够了,好不好?”
“你不是一直在我身边,嗯?”
又有热泪落到陆瑾笙的手指上,他低头瞥了眼,半阖眸,松了钳制她脸蛋的力道。
程歌苓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我……”
那句我想当你的妻子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但是程歌苓现在学乖了,她不敢赌。
她说,“我不说了,你不喜欢的话我再也不说了,只要你身边没有别人就行了,就这样挺好,挺好。”
陆瑾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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