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飞发现自己还是绝望的太早了。
一个时辰之前他感觉那是他人生中最绝望的时候，现在才明白，自己终究还是太年轻。
最这个字不能用在绝望之前，因为下一次的绝望，会比之前的绝望更加的可怕。
现在周飞就品尝到了这个滋味。
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僧站在了他跟前。
周飞甚至不知道这个和尚是怎么出现的。
从对方身上，周飞甚至察觉不到一丝生人的气息。
老僧的手里握着一根禅杖。
周飞隐隐觉得这根禅杖挺眼熟，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当然禅杖什么的都是小问题。
自从这个老僧出现之后，周飞就无法动弹了。
那是一种全方位的气场压制。
周飞就感觉自己被丢到了一个全是荆棘的铁笼中，往任何方向挪动哪怕一步，都会被刺得鲜血淋漓。
老僧看向周飞的眼神充满了悲怜。
神情也充满了遗憾。
周飞很不喜欢老僧的眼神，因为这个老僧的眼神会让他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周飞最不能出现的心情就是自我否定自我怀疑。
老僧的眼神明显是一种心理攻击。
然而周飞就算知道，却也很难做出什么应对。
沉默持续了大概一刻钟，周飞打破了它。
“敢问大师法号？”
“老衲，衍空。”
又是一个衍字辈的高僧。
想来在钟灵禅寺的地位也不会低到哪儿去。
“大师很闲吗？”周飞问道。
“追捕魔王之女，不能说闲，乃是应做之事。”衍空回答。
周飞说：“昭颜何辜。”
衍空回：“苍生何辜？”
“苍生并不会因为昭颜而死，相反昭颜会因为苍生而亡。”周飞说。
“魔王现世，无人可逃。凛冬将至，魔女必除。”
“凛冬必然会来，魔王必然会至，那么杀不杀昭颜，有那么重要么？”
“时间延长，准备会更加充分。”
周飞又一次沉默了。
衍空往前走了一步，周飞顿觉压力更大。
背上的凌昭颜更是浑身一抖。
衍空大师带给她的压力实在是太可怕。
“我一路走来，听了不少关于你的传说。他们都讲，你是第二个辛止戈，你已经入魔。”衍空大师缓缓的说道：“我本不信，现在看来，此言非虚。老衲甚是感慨，书院两代代表，全都入魔，夫子莫非是在下一盘大棋么？”
“老师如何做事儿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这些当学生的，无需去猜测。”周飞说道。
衍空大师说：“夫子确实是当世奇才，可是他也有老的时候，或者说，夫子已经很老了。人老了，脑袋就不会太灵光，这些年来，夫子的很多行为都让我看不懂，包括在处理辛止戈上，他向世人展示了什么叫护短。”
“悬空寺之战，夫子虽然没有露面，但是书院众弟子联手叶心，将一座数百年的古刹毁于一旦。老衲甚是同心，也坚定了要走出钟灵禅寺的想法。周先生实力不弱，只可惜已经误入歧途。既如此，老衲就出手，替夫子清理门户。”
周飞笑了：“说来说去还是这一套，我说你们找理由能不能稍微走心一点点？”
“真真是个牙尖嘴利之辈呢。”衍空大师缓缓说道。
接着，他轻轻的跺了一下禅杖。
周飞就感觉自己浑身一震，原本还算坚固的地面瞬间就变成了泥沼，如同一头张开了血盆大口的野兽，正在一点点的将他吞噬。
来不及多想，周飞立刻往空中跳跃。
然而来自地面的吸附力实在是太强了，周飞的双腿已经被地面牢牢的“咬”住，他根本挣脱不出来。
衍空的眼神变得无悲无喜，嘴里在诵念着佛号。
周飞抽出雪饮刀，一刀劈了过去，想要打断衍空的施法。
但是刀势还没有碰到衍空，就崩碎了。
衍空身前三尺的范围，有一张看不见的壁障，阻拦了一切的攻势。
然而明知道所有的攻击都有可能是徒劳无功，周飞也不敢停止。
因为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儿。
身体下陷的速度在加快。
泥沼已经没过了他的小腿，即将到达膝盖的位置。
周飞催动体内全部妖力，在配合上霜天剑气，一起混合在了刀意之中，再度劈向了衍空。
这一刀狠狠的劈在了那层壁障上面，伴随着清脆的喀拉声音，壁障出现了如同蛛网一般的裂纹。
但是，依旧没碎！
周飞的呼吸都变细了。
衍空看了周飞一眼，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
然后继续闭目诵念佛经。
凌昭颜感觉到了痛苦。
衍空这是在净化她！
作为钟灵禅寺最强的几位大师之一，衍空的实力甚至还要强过之前的衍杏，他已经初步的具备了言出法随的能力。
用佛经净化掉凌昭颜体内的魔气，是衍空作为高僧的最后仁慈。
然而这种仁慈在周飞看来，充满了虚伪与狡诈。
虽然连续两轮的攻击都以失败告终，但是周飞深知此刻还不到气馁的时候，他要继续拼，继续抵抗。
一刀不行，那就两刀。
两刀不行，那就三刀。
只要还有力气，就要一直劈下去！
周飞还不信了，那层壁障真的就无懈可击了？
天底下没有攻不破的防御，只有不够实力的攻击。
周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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