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在哪儿？”季杰平躺在牢房的铁床上呼吸着夹杂这汗臭味道的污浊空气，脑子里的年头胡乱的飘忽着，似乎比四周的蚊子更漫无目的。
他知道什么样的人会沉迷于这个问题，他也知道自己无穷无尽地睡眠是因为什么。
他知道他抑郁了，抑郁症不是急病，不会被保外就医。甚至他的病症都无法确诊，更别提医治了。
但是再这样下去，他会死，他需要自己对抗这种焦虑，直到出狱。
可是为什么要对抗抑郁呢，出去又有什么好处？富可敌国本就不是他的愿望，继承家业也是意兴阑珊，还有什么是他想去奋斗的？
没有了，这样挺好，随心所欲。低自尊，没自律，多好。季杰心满意足的眯着眼睛又睡着了。
作为检察官方乔早就想放季杰走了，对季杰的羁押已经超期，但是上面有人加压力要转罪名以一级谋杀起诉，但是他手里的证据链不完整，只好一拖再拖，好在季杰自己也并不提出解除羁押，方乔索性假装忘记了这个事情。
基于这个原因，除了约定好的公开聆讯，方乔从不单独见季杰，所以当季杰看到今天的特殊访客是方乔的时候，还是有点吃惊的。
“你怎么来了？”季杰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并不起身。
“我是个检察官，我来看你不是最正常的事情么。我还可以提审你呢。”方乔笑嘻嘻地说。
“找我有什么事儿么，说案子，还是纯聊天？”季杰也是笑嘻嘻，两个人年纪相仿，表情都一样的没正经，检察官和嫌疑人的对话听起来像是开玩笑。
“我是来跟你捋案情的，其实我们都知道，对你的羁押原本已经超期，但是季冬阳的体检证明突然出现，让事情有了转机，你就一点都不怕么？”
“如果真的有转机，你早就讯问转拘留了。台湾人也讲毒树之果，你说不清这个证据的来路，这证据就没有用。更何况证据本身就是假的。”
“是不是伪证，是不是毒树之果都不重要，在我这里体检报告就是个线索，有了线索，我总能找到真正的证据。”方乔点了根烟，本想递给季杰，想不到季杰不抽烟，只好掐掉，“你应该明白我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抓你。”。
“我不明白，我就是不明白你们抓一个瑞士财团的负责人难道不怕外交施压么？”
“至少现在没有，至少你并没有让他们开始施压，至少比起外交施压，我还有更大更现实的压力，那就是不让台湾的财产被转移出台湾。”
季杰哂笑着皱眉头，用拇指蹭着他的小胡子，沉吟后才开口：“你怎么忽然想通，跟我聊这个了。是季家钱没有给到位？也对，季家家底都被我锁住了，能供她们挥霍的并不多，现在该有人找我要钱了。”
“上层的事情我不懂，至少我没有收到任何人任何钱。所以你的推测有失偏颇。”方乔故作轻松地说。
“那你找我干什么？”
“这个事情需要有个解决办法，你财团下面的集团因为你坐牢也受到了波及，你在这里蹲着，每天都在赔钱，你再多呆几天，台湾季氏也就赔出来了。”
季杰又陷入了沉默，半晌才开口，“我财团亚太地区首席财务官周大山是不是找过你？”
“他找过我很多次，但也就是让我尽力改善你的饮食起居，我自认为做的还不错。你觉得呢？”
“那到底谁找过你？一定有人跟你透露过消息。”
“是我。”李纬凡倚在门口温柔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怎么出来的？你怎么进来的？你会被抓的！”季杰万料不到会看见她，从床上弹射起身站好。
季杰的狼狈惹得方乔都要笑出来了，“我们不会羁押她，孕妇不能羁押。”
“孕妇？”
“对，我怀孕了，刚刚一个月，是最不稳当的时候，你总不会不认账吧。”
李纬凡笑着看自己心爱的人记得跳脚，忍不住笑话他。
“我来了，我要帮我的孩子救他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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