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下来,蒙溯早已无力纠正这乱辈分的称呼,只见他深吸口气迅速后退了两步,买下三个太史饼,一脸阴郁地放于秦弛正摊开的双手之上。
“对了,大哥哥,南诏是怎么样的一个地方啊?”他一口咬开裹着芝麻的金黄色酥皮,露出了里边白糖桂花猪板油丁内陷,一时只觉甜松可口,唇齿留香。他赶忙又咬了两口。
“是一个我曾经千方百计想出来,现在却总想着回去的地方。”她顿了一下,回答道。
“哦,那一定很美吧?”小秦弛并不是很明白,也不管嘴里还嚼着酥饼就急急开口追问道。
“恩”她唇角一扬,目光有些放空。
“朱大人原籍句章,等会上梁啊,落的是油包。”
“走~我们也去沾沾喜气。”
经扩建而成的朱府东花厅,一下就被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乡亲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这是做什么?”秦弛东张西望好一番,仍一头雾水。
“你看着不就知道了。”虽然南诏并无此等习俗,但她闯南走北多年,一路上也算是见识得多了。
民间造屋,延续 “上梁”之俗,称大厦落成之喜。一般上梁那日,东家会办竖屋酒,诸亲好友登门道贺。
作为句章郡望的朱氏世代在朝为官,近年更是举家北迁。宗长朱兆霆为吴国大司农,位列九卿高位,即算在都城金陵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凡事自得讲究排场体面。此回便沿长街一字铺开流水宴席,来者皆为宾客。宴饮后抛上梁馒头,一般是由儿子、媳妇拉着的一条红被面,将抛下的馒头接住,示意传宗接代。凡抛到被外的,或有意抛向观望的人群,大家方可抢夺,称“抢上梁馒头”,以示庆贺。
一眨眼的功夫,得到消息而赶过来的人聚得越来越多,场面极为“壮烈”,不管男女老少个个摩拳擦掌,老头老太太们也精神头十足,有的兜着不知从哪里收罗来麻袋,仰头来回走动,竟全然不见衰老之态。
“伏以呀!”
这时,木匠一声长喝打断了周遭的沸反盈天。
东家应彩:“好啊!”
“手提金鸡凤凰叫!”
“好啊!”
“大哥哥,我想要头个大油包。”祝祷词还在继续,安静得一反常态的秦弛却突然偏头看向了蒙溯,面带希冀地指着那正梁上所附的鼓鼓囊囊的大袋道。
“同东家抢喜气,无异于砸人家场子,恕不奉陪。”小鬼确实聪明,能从旁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中,明白了大概。
“那东梁。”秦弛眼珠一转,退而求其次。
“免谈。”
蒙溯正欲转身绕出人群,右手被秦弛一下抓住,“大哥哥你要不帮我抢的话,我就去管朱伯伯要,说什么我也要沾喜气。”
她闻言只暗含深意地一笑,俯下身紧盯着秦弛的小脸,目光中透露出某种危险的信号:“小白眼狼,本王可是贵国座上之宾,就算是私自带你出宫,顶多遭人非议罢了。可你就不一样了”她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头在秦弛眼前来回晃动,同时放慢了语速说道,“怎么着也得被关个一年半载的禁闭,这样一算划不来噢!”
秦弛毕竟还小,三言两语就被唬住了,脚步虚浮地随她走离了朱府。
她低头看了眼那张泄了气的小脸,心肠竟莫名一软,妥协道:“好了好了,只一次。”伸手牵住他又转入了人群。
“祭梁金鸡吉星到,上啊,大吉大利呀!”作头师傅互相打过招呼用绳子先将正梁拉上柱端。
“开始了,开始了”人群一阵骚动。
此时,在震天的鞭炮声中,朱家的长子与长媳在宗亲的簇拥下,结结实实地讨了头喜。
梁的东端应高于西端而上,因东首为“青龙座”,西首为“白虎座”,白虎要低于青龙。待正梁敲进榫内,高低不一的东西梁齐上,几乎同刻往下抛撒油包。
她抬眼望着缓缓而上的东梁,长眉一扬,显然胸有成竹。
“一对馒头抛到东,代代儿孙做国公。一对馒头抛到西,代代儿孙穿朝衣。一对馒头抛到南,代代儿孙中状元。一对馒头抛到北,代代儿孙都享福……”
“铿”只听一声闷响,原是蒙溯踢出了脚边的石子,于西墙造出响动。由于围聚的乡亲人数众多,大伙皆看不真切,误以为西梁头喜先落,一时间纷纷涌向西梁。她看准时机逆着人潮一跃而起,自半空接过油包,继而稳稳落下,匿于人群。
她深叹了口气,心里不禁暗嘲:十多年来苦读的兵书,苦练的武功,竟都是用在了这上头。
下一瞬,大波油包从天而降,人们哄闹抢夺,乐在其中,无暇顾及其他。
“大哥哥,你真厉害!”兴奋的秦弛抱着油包,全然不顾她眼中的阴郁。
“满意了?我们走吧。”
“兄台留步。”
混乱之中,他们被朱家二公子朱仪唤住。
朱仪快步走至二人身侧,俯身道:“公子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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