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悠悠两千载序(1/2)

细细春雨由屋檐的槽口传送最终打在门前的石牌上，冲刷久经风霜的朱红色题字，斑驳的石牌上布满岁月留下的刻痕，安静的伫立，守护着。

朦胧的烟雨里，一个彷徨的身影从中钻出，她四下张望，看到了这块树在那里的石牌，以及石牌后这家古风古韵的店铺。

她钻到了这家陌生店铺的屋檐下，她的衣服都被打湿，头发也是湿漉漉的，雨水顺着衣摆滴在青灰色的地板上，她双手捏着衣襟拧出了一地水花，流入店前后的一个类似排水孔的小洞中。

沐雪惘然若失的看着外面淫-靡的春雨，春雨最是连绵，丝丝缕缕的下着，不急不缓，点在她的身上，却化不开她内心的烦躁。

沐雪转身回头，看着这家让她可以躲避风雨的店铺，门是由红木制成的，上面还精心的刻了一些鸟兽之类的生物，门前挂着一张小牌，上面用少女看不懂的文字写着一段话，依稀可以看到现代汉字的影子，但应该也不是文言文，内容想必是暂停营业之类的话语。

窗户并没有关上，她可以从窗户外看到里面的景色，一只大摆钟，一套红木家具，一壶正烧开的热水，以及正在用烧开的热水沏茶的一个男人。

其实一开始沐雪并不好确定他是不是男人，因为对方留着一头长发，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像古代男子一样掠了起来用逍遥巾固定，巾脚垂于后背，微微一动随之摇曳，其身上虽然穿着一套汉服，但恕沐雪才疏学浅，无法从衣着上分辨他的性别，好在最后展示在她面前的是一张恬静的侧脸，让她能够清晰的看到他的喉结。

沐雪稍稍抬了抬头，想要看清楚里面静静喝茶的男人的正脸，男人忽然转身看着沐雪的方向，她一个激灵吓的收回了视线转回了身，这时却听到了了来自身后的宛如和煦清风的声音。

“客从南方来，酌我一瓯茗。远道而来即是客，何不进来坐坐？”

或许是因为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好听了，沐雪呆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可是她并没有拒绝，而是回了一句。

“好的。”

沐雪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里进去的，总之在推开门后的那一刻她就产生了深深的懊恼，但在她真正看到店铺内那些商品的一刹那，她心里的那点懊恼却又很快被另一种名为震惊的情绪所代替。

琳琅满目的瓷器，花白的，三彩的，青绿的，将中华瓷器的风韵彻底展示在少女的眼前，少女惊喜的开始环顾屋内，一把锈迹斑斑的青铜剑被放在柜上妥善保存，一张狰狞的鬼面吊到她右手边的扣环上，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古文物都被一一陈列在店铺两侧，尽是沐雪叫的上名的，叫不上的古物。

“欢迎来到寒栖，我的客人。”

目光所及处是一位身着青色汉服的少年郎，面冠如玉，体态消瘦，刚刚的声音正是由他发出来的，此时的他已经从座椅上起身，来到少女身前淡淡的做了一个揖欢迎沐雪的到来。

面对少年郎的大礼，沐雪有些不知所措，从小到大都没有作揖过的沐雪正在照葫芦画瓢根据少年刚刚的姿势装模作样的作揖，讪讪的笑着。

见到沐雪笨拙又不规范的作揖，少年郎淡淡一笑，他径直问道。

“客人这是第一次作揖？”

“话说来忏愧，身为一个华夏人竟然连老祖宗当初最基本的交往礼节都不清楚，让先生笑话。”

沐雪并没有狡辩，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的事情，并照着电视剧里的古装情节装模作样的喊了少年郎一句先生，少年郎又笑了，不经意的回应道。

“没事，现在都是文明社会了，当初的那场风暴席卷的实在是太过惨烈，就连我们现在所用的汉字在当时都差点要被废除改用西方的字母，古代的礼节在现在的这个时代的华夏也早已被淘汰，现在也只有我这样的老古董还在用吧。”

他将沐雪引到茶桌另一边的一张椅子上，一边沏茶一边自嘲着，沐雪顿时心情放松了些许，但又对于少年郎的那句“老古董”的自嘲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她偷偷的打量着少年郎，看到他那张如美玉般精致的面容和把茶杯的纤手，真的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的手指能够如《孔雀东南飞》里说的那样“如削葱根”般细长白皙，而且还是一个男子。

“先生何故如何自嘲自己，华夏汉字是我们文明的传承，又怎么可能真的被废除呢？那些当初想要废除汉字的肯定都是些欺世盗名之徒，没有必要在这里置气贬低自身啊？”

沐雪将心中的那股不顺抒发了出来，少年郎微微摇头，轻茗一口香茶，再说道。

“可是你刚刚口中的那个欺世盗名之徒可是当时新文化的旗帜手，你所熟知的鲁迅先生啊！”

看着有些愣神的沐雪，少年郎又说道。

“当初在那个时代，鲁迅也是偏激的说过：‘汉字不灭，中国必亡’，汉字是‘愚民政策的利器’，是‘劳苦大众身上的结核’之类在我们现在来看大逆不道的话，但当时的文人们又怎么会预料到如今的华夏呢？”1

沐雪狐疑的打量着少年郎，然后又想想到了什么一般如释重负，巧笑嫣然，摆了摆手，模仿着鲁迅的口气说道。

“我实在没有说过这样一句话。”

面对沐雪抛过来的梗，少年郎莞尔一笑，然后又故作严肃的板着脸，将唇上薄薄的一横短须挤成一条一字胡，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