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行春42.第四十二回(1/2)

琴音悠转声如述，绕耳千回也杳然。半卷竹帘遮粉面，欢啼鹏羽入云端。

这些日子，勾琴每日都听着这样的琴声，几分淡泊，几分空寂。她偶尔会不由自主闭眼听来，仿若心中那份执拗与责任都悄无声息放下，便会翘起嘴角于他陋屋之中翩然起舞。步履稍带着笨拙与生涩，她却是快乐的，自由而洒脱的。

脚下不当心踩到裙摆使她整个身子歪倒在地，于是她索性躺下来，展开双臂，打起滚来。这一刻，她似乎终于找回从未有过的童趣。

少昊推门进来，正巧看见滚到案边的勾琴。二人相觑片刻并无言语，她翻身而起以手支颐侧躺于地，似笑非笑看着他，倒是多了几分慵懒。

权衡之后，少昊默然退出房外关上门扣了几响:“吾可否能进去？”

勾琴并未有起身之意，只是理了理胸前不规整的衣襟:“有何事？”

一时间少昊竟有些答不上来:“……无事……”

他正欲转身离开，勾琴便开了门走出来:“怕我逃走所以便来确认我是否还在房里？何须如此呢，我要想逃不会待到此时。”

“你想过逃走吗？”少昊转过头来:“吾觉得你并无此意。”

勾琴掩面笑起来:“你倒是有趣。确实，魔帝交与我的最后一项任务我已完成，逃不逃又有何区别。可你身为天神，还是对我有些警惕才好。”勾琴走出房门深吸这山林之间特有的气味，不禁面露笑意。

少昊有些许动容，倒不是因为她略带了三分妩媚的精致脸庞使人入迷，却又着实看得他整个身魂一震。

勾琴侧头看了看他，道:“初次与魔平心相对才发现魔竟然也与你们并无不同？”

“并非。”少昊摇了摇头:“魔亦有三魂六魄，亦有七情六欲，本性不坏。”

她有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看着少昊朝前走了几步的身影忽然觉得心中某个坚硬的地方化石成水，流淌了整个心窝子。

“神魔争端本无意义，祸害的终归还是人界。即便如此吾也无法劝说你们放弃，吾等亦无法不闻不问。彼此都在做自己无法舍弃之事，谁也难以收手。”

勾琴抿了抿唇，幽幽开口:“破壳而出那一日起，我们便被告知要重回魔界。”她兀自笑笑:“父母之精血，魔泉池之灵蕴，本是果实的我们被化为魔。或许从被赋予魂智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今时今日的结果。”

“残片本已补天，你们又何苦执着于此，即便重建了魔界你们又如何肯定后世安生。身为神，或许吾本该这般劝你。”少昊转头看着勾琴笑了笑:“然而这话说起来未免太狂妄。这里的山川河流，原本就是你们魔族的。可现在魔族却无法在这片孕育之地生息繁衍。”

勾琴不禁有些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神也好，人也罢，都是因盘古天神开辟魔界而生。吾等因尔等而生，尔等因吾等而衰，这世间的生灵都该对此抱有感恩之心才是。”他转过身来对着勾琴笑道:“愿有一日，你们能重建故土不再流离。”

勾琴立刻背过身去擦拭眼里的泪:“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要阻止我们取得残片，没想到天神也会说谎。”

少昊叹口气，沉默许久才开口问道:“你可知魔帝诹史？”

“若不是魔帝诹史叛道偷生，与天神盘古勾结捣毁魔界害死魔后坩帛，魔族也不会如今这般。幸得妖王璠聿帝收留，我们才能残喘至今。”勾琴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错了，你们都错了。诹史是为了保护魔族才会让盘古天神劈开魔界混沌。”

听闻这话，勾琴不禁发笑:“捣毁魔界倒成了保护了？”

“世间茫茫，混沌自成。它们残暴凶蛮互相吞噬争斗，盘古天神为维安稳便让它们陷入沉睡，五千万年一醒。混沌醒后便会进食，或是互相啃食或是食尽己身上的蝼蚁。”少昊的话语低沉下来:“而这些蝼蚁，便是你们魔族。”

勾琴缓缓转过身盯着少昊，等着他说下去，眼中却充满了愤怒。

少昊平静地继续说道:“诹史请求盘古天神劈斩混沌，正是五千万年将至之时，他以为混沌一死魔族便不会再历经劫难，然而混沌却在将死之际吞噬了坩帛。”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吾希望你们能重归故土，但不是以自灭之法。混沌以魔为食，你以为那些封印着混沌之力的残片又会愿你们之愿？你们于混沌而言不过只是维持生命的食物罢了。”

勾琴沉默许久，似乎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尔后才开口:“你怎会知道这些？”

“诹史用自己的三魂才换得盘古天神劈斩混沌的一掌，又用自己的七魄换得璠聿收留你们。而今，诹史的人魂幽精在吾之手，其中倾注了诹史生前的全部记忆。”

“可否……让我看看诹史帝的记忆？”

“哥哥……”璃夙坐在椅子上抽泣着。

燕粟狠狠一圈砸于墙上，如今魔族里便只剩下他独自一人。魁贡被封印，勾琴被抓，圣子也不知被送去了何处。

“为何非要去抢什么残片，落得一个被封印的结果……我怎就没能阻止哥哥呢……”

“若是知道燧人帝将他二位封印在何处便能想办法解救。”尛翼一面这般说道一面摸了摸堑赤托付于自己的残片:“以残片的混沌之力救出二位帝尊并非难事。”

“为何我们如此众多的妖魔却敌不过一个燧人帝！”燕粟握紧拳头的手已被指甲掐出了血，他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