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寒山40.步步生莲(1/2)

与霁霄或者明月湖的归清真人不同，胡肆着实不像一位圣人。

他以圣人的(身shen)份,　对人间修行界发出的第一声垂问,　就像市井凡人推开临街的窗户,　与隔壁邻居喊话打招呼。

孟雪里真有点想走,　勉强忍住了。

昏黄的空域长久沉默，人们抬头向“红云”(阴y)影望去,　那是天湖大境之主的朱红宝船。

忽而，一阵清风从天而降,　吹得尘埃四散，天地间骤然清明。

视野终于开阔,　孟雪里向下望，越过空中形形色色的飞行法器,　看见沙丘起伏,　一望无垠的戈壁。瀚海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哗然，只见红船边垂下数道白纱，两道纤丽(身shen)影翩翩落下，如九天玄女下凡尘，踏波迎风,　向寒山的云船飘去。

这两位貌美女子,　是天湖大境之主的宠姬。蓝裙女子名作(春)水，绿裙女子名作秋光。

(春)水温柔恬静，秋光明艳活泼,　旁人看来宛如神仙妃子，境主二者兼得,　左拥右抱，不知多快活。

孟雪里却想，胡肆喜穿深红里衣，与这两人相处，正凑成红、绿、蓝三色，恐怕画面刺眼。

两女落在甲板上，目不斜视，直径向孟雪里走去:

“境主请孟长老上船叙话。”

紫烟峰主上前两步，站在孟雪里斜前方:“二位仙子，敢问境主有何要事”

如此阻拦有不敬嫌疑，但谁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随便带走寒山弟子，总要给个说法。

(春)水不答话，(性xg)格活泼的秋光朗声道

“当然有要事。剑尊仙逝之前，有礼物要赠道侣，乃是一对法器。一名厌雨、一名倦风。孟长老，您肯定知道”

她声音清亮，远远传开，不待愣怔的孟雪里说出我不知道，已然继续道

“事关重大，还请您上船一叙。”

众人神色各异。

孟雪里微微蹙眉，什么厌雨倦风，剑尊的礼物不是寄存在亨通聚源的光(阴y)百代吗怎么又到了胡肆手中

他说:“不会御剑，上不去。”

目前这个高度，就是寒山云船的极限了。

天空传来胡肆的笑声。

孟雪里脚边开出一朵硕大红莲。花瓣层层叠叠舒展，像一簇跳跃火光。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心念稍动，虚空化物，乃圣人神通。

孟雪里抬步踏上，又一朵莲花开了。他每步落下，新的红莲在眼前绽放，旧的莲花在(身shen)后凋零，像一层层台阶，送他一路上青云。

众人心中称奇，圣人神通竟用来做这种事。但天湖大境之主，确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有人想，这么大排场，孟雪里不担心消受不起，折损福报

孟雪里却想，胡肆如果中途收手，自己从高空坠落，该如何腾转(身shen)形

朱红宝船如初升朝阳，船边云蒸霞蔚，景色瑰丽妖娆。

(春)水、秋光从(身shen)后飞来，一左一右接引他入船。

宝船极大，内蕴空间阵法，如一座庭院。孟雪里跟随两人，登楼穿廊，来到一间静室。

室内青烟弥漫，却不是修行者常点的檀木静神香，味道更馥郁绮丽，像子夜幽昙。他们踩着清凉的竹席，绕过重重帷屏，终于见到胡肆。

天湖大境之主坐在蒲团上，面对茶席，(身shen)披见客的素色外袍，盘膝沏茶，姿态安闲沉静，好像下一刻就要入定悟道。

浑然不似方才胡作非为，肆无忌惮的模样。

两位美人无声地退下。

孟雪里略一行礼“见过境主。”

胡肆抬手“坐。”

孟雪里坐下便问“敢问境主，何为厌雨倦风”

胡肆仿佛早料到他会开门见山、有此一问，悠悠笑道“别急，喝茶。”

孟雪里饮罢一杯。入口香甜如灵泉，回味微苦。

胡肆道“你不在长(春)峰中喂鱼，跑来这里干什么，荒漠可没有桃花看。”

孟雪里笑了笑“世人皆知，我为大比夺魁而来。我与道侣(情qg)深义重，自然要争取他的遗物。哪怕事不可为，也要尽力一搏。”

胡肆摇头“这种话，你骗骗别人就算了。我可不是寒山祠堂里那些蠢物。”

霁霄真人祭拜大典当(日ri)，他的遗孀当众哭灵。其(情qg)状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孟雪里勉力镇定，却还是被((逼bi)bi)出一点锋芒“如何是骗不为这个，我还能为什么”

霁霄曾为他求药，丹药是胡肆炼制的，以孟雪里知恩图报的(性xg)(情qg)，本该对胡肆充满感激。但他内心深处，始终保持着一丝警惕。

他初见胡肆时，仍是妖(身shen)，妖对危险有敏锐的直觉。

胡肆对霁霄说，妖就是妖，野(性xg)难驯，你与此妖沾染因果，不妥。

他就偏做出驯顺姿态，屡屡对霁霄表忠心。

胡肆说他装模作样，讨好卖乖，只装得一时。他偏要沉心静气三年，让霁霄看到他诚意。

然而就像山林间鸟兽变换皮毛颜色，时间一长，保护色渐渐变成本色。

只有面对故友，比如雀先明，才显出几分内里(性xg)(情qg)。

“不是骗”胡肆毫不在意他的失礼，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情qg)义深重你才认识霁霄多久你不了解他。我认识他两百多年了”

境主缓缓道“初空无涯剑，万古长(春)峰，他总是与永恒的东西过不去，比如天地，比如时间。这么自大的人，恐怕只会(爱ai)上自己的影子。哪里来得(情qg)深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