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行地第二十三章 威胁(1/2)

“劳烦当涂先生先在千石岛住下，下个月月初，我会亲自送你返回大陆。”

石斛这句话说得漫不经心，却字字锥心，当涂在这一秒忽然醒悟，在对方眼中自己到底分量几何。

他强忍住怒火，撇开脸不去看对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孟门和周饶还活着吗？”

“我很遗憾。”全息投影凭空消失，当涂茫然地抬起头，耳边回响着这句“我很遗憾”，大脑一片空白。

百索子终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他通过监控观看了当涂这一系列表情变化，皱皱眉，问道：“他提到的那两个人都死了？被那个叫做莫渠的老人杀了？”

“莫渠在饭菜里下了毒，叫孟门的机灵些，没吃，发现了。”

“然后呢？”百索子像是对这件事来了兴趣，音调也提高了几分。

“孟门与莫渠发生搏斗，年轻人战胜了年老者，这次应该只有他一人可以回到大陆。”

“他以后还会出海来千石岛吗？”百索子从座位上站起，望着远方，发出一声叹息，“如果他来了还会对同伴见死不救吗？”

石斛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它只擅长利用数据做计算，并给出可能性最大的结果，但此刻没有百索子的指令，他无法调阅孟门的监控资料。

午饭，当涂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吃饭。倒省的百索子装模作样拿碗筷进餐，他绕过冗长的过道，进入一间同样空旷的房间，房间墙壁中镶嵌有几个蛋壳形状的容器，百索子熟练地躺了进去，闭上眼，容器舱门关闭，微弱白光扫过全身，耳边响起石斛熟悉而又陌生的机械音：“编号12070701，姓名百索子，冬眠苏醒后第一次全面体检，身体状况良好，情绪波动稳定，建议增加运动以及日晒时间。”

“直接在这里晒吧，我不再想出去了。”百索子恹恹道。

“根据《冬眠法》第一百四五条规定，您有三个恢复套餐可以选择：一、接受每天不低于一小时的自然光照，接受每天不少于10km的快走；二、接受每天不低于一小时的自然光照，接受每天不少于一小时的基础游泳训练；三、接受每天不低于一小时的自然光照，以及智能管理为您提供的私人订制运动项目。”

这是百索子有生以来第一次冬眠，他只知道冬眠之后身体会有一段时间的疲惫期，没想到千石岛的前人们居然如此贴心地为叛逆后代做了万全准备。

同过往所有诞生于此的“人工胎儿”一样，百索子也是从小被流质营养物喂养长大，最初几批“人工胎儿”还有幸可以尝试普通人的食物，越往后来，愿意担任“人工胎儿”抚育员的人类越来越少，孩子们所食用的食物也逐渐被流质营养物所取代。经过精心配比的流质营养物比起普通食物，更加适合每个不同个体，“人工胎儿”们的健康状况一直非常优秀，这个原本的补救措施就被这样一路施行下来，再无人反对。只有在偶尔爆发的“人工胎儿歧视事件”中，会有不友善的母体诞生人类嘲讽他们，冲他们吐口水，骂他们是“吃流食的玩偶”。

再后来，母体诞生的人类也开始逐渐加入到食用流质营养物的行列中，比起普通肉类蔬菜蔬菜，流食的优点显而易见，它们更加方便快捷，可以调制成不同口味，可以按照每个人的身体状况进行营养配比，减少动物饲养减少环境净化压力……不少有学问的高层人士宣称“吃流食才是新新人类的标志”、“让茹毛饮血的日子结束吧”……加上基因筛选技术和仿生技术，千石岛人在短短两百年间进化成为更适合食用流食的族群。为保全面部肌肉和牙齿美观，千石岛人还发明了专供咀嚼用的“磨牙棒”、“磨牙糖”，躺在自动驾驶的交通工具里，一边饮用流质营养物，一边同虚拟亲友互动，成为当时千石岛上最盛行的景象。

当涂需要在短时间内做出决定，首先，他的目标是离开千石岛返回大陆，但方才石斛已经将情况描述清楚，千石岛外，“穹顶”之外，不仅有莫渠，还有千石岛人设下的陷阱在等着他。这是他第一次出海，并没有返程的经验，如果想安然返回大陆，眼下，必须借助千石岛的帮助。但是退一步说，姐姐的失踪又似乎与千石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最致命的是，他不知道千石岛人究竟要做些什么。当涂感觉自己就像是置身林间浓雾中，不远处的树丛里，一只猛兽正悄然潜伏，虎视眈眈地盯向这里。他能听到它粗犷的喘息，能嗅到它齿间的鲜血的，他知道危险正在逐步逼近，但却不知唯一的匕首应当指向何方。

他回想起了首领支离对自己的嘱托，他四下环顾，光滑平整的墙面，一尘不染的床铺，精妙绝伦的摆设，当涂不知道这些值不值得大陆人耗费如此财力物力，记挂百年。如果千石岛人确实与自己处在对立面，将来两地之间也必然有一场战争爆发，那么在石斛所承诺的“下个月月初”期限之前，自己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来好好了解这座小岛。

当涂在内心宽慰自己，如若千石岛无意发起战争，那么自己余生便不再提起这里，如果千石岛胆敢将炮火瞄准大陆，自己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百索子进食完毕，毫无征兆地抛出这个问题。

“继续维持千石岛的运转。”石斛难得回答得如此模糊。

百索子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哀愁，他对石斛说，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