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若殇第二十一章(1/1)

“臣未完成皇上的任务，臣……”

李丹凤手中的笔忽而被抽走了，只听得他透露着无奈的声音，“自五年前你跟随朕，事事尽心尽力，鞠躬尽瘁，此事朕不会怪罪于你。”

李丹凤愣一愣，尽心尽力？从前在尤仑山的时候，师父常夸她的便是最喜知难而退，困难的事情一步都不愿多走，剩下烂摊子给师兄们收拾。犹记得那小老头摸着灰白的胡渣气的跳脚，“我养了三个徒弟，倒像是你的专属厕纸。”而后她便看着三个本想替她求情的师兄黑着脸相继走开。在尤仑山的生活是她最幸福的时候，但她此生想要的也不过一个顾若城。

见她痴痴地不再动弹，顾若城心中有些难受，莫名的难受，不知道是为自己失去一员大将，还是只为她难受。“累了，就早些休息吧。”

李丹凤抓住他的衣袖，似乎用尽了全力，才提笔写下自己心中所念，“皇上今日所言，是戏言吗？”

“我们今晚便启程出发，回到大梁朕会册封你为丹贵妃，位居六宫之首。”

“为什么？”李丹凤没有松开他衣袖的意思，继续写道。

顾若城却是被吓了一跳，为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毕竟比起纳她为妃，她还有更大的用处，她在她身边，无论什么身份，聂cd不会与他为敌。“这是朕欠你的。”是因为她为自己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加之她爱慕自己，便遂了她的愿，更能巩固民心。不错，是这样的。

他没有骗自己，虽有细微失望，但李丹凤还是很欣喜，终于，要成为他的妃了。不愿让他离开，李丹凤咬咬牙，“若是我闯了祸端呢？”

“家法处置。”在李丹凤呆愣的片刻抽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耳边没有声音，李丹凤才跳上床，将自己沸腾的脸蒙入被子，家法，家法！心中雀跃着悸动，兴奋，难以言表。

去而复返的顾若城见她像一个普通人家姑娘一般在床上心花怒放地翻滚，竟也是生出了几分愧疚。他们相识时她救了他一命，而后跟随他出生入死五年之久，可他给不了她想要的，只能一次又一次将她送走，再一次又一次理性地将她接回来，利用尽至。如今他只有盼着她有一日醒悟，自己离开。

而欣喜若狂的李丹凤自然没有察觉门外人的存在，就算他是一朵有毒的曼陀罗花，她也尽数一并想要。这句话，胜过世间万千情话，一直萦绕在她脑海中许久许久，久到她入梦，梦到的都是他们的成亲的时候，大红喜服，大红喜轿，大红喜帕，以及那人浅笑盈盈，幸福洋溢的俊颜。

聂成轻轻推门而入，垂眸看着床边笑得憨厚的傻师妹，眉眼间尽是无奈苦涩，“若儿，进宫这条路真的不适合你，你爱的那人但凡可以允诺你什么，我都无条件帮你，帮他，即便他要的是天下，我也万死不辞。”

床上的人眉头一动，梦中聂成出现要将她带回尤仑山受罚，废去武功，终身囚禁，惊得满头大汗，忽而又感觉有人在给自己擦汗，却也是醒了，才发现是噩梦一场。

只是这道声音却像是魔咒一般可怕，“若儿……”李丹凤顾不得听他多言，一把推开他，光着脚下床摸索着找到笔墨，颤抖提笔，“今日我自废内力，从今以后，我与尤仑山，与你再无瓜葛，你便不必再煞费苦心废我武功，更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而后便将一耳坠摘下来，狠狠刺向眉心丹田之处，顿时血液涌流，纵横在她煞白的脸上。

“你修习的法术性火，如此……”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揪掉她手中的耳坠，果不其然，是他亲自注入内力将寒毒封入那枚的软针，“这是师父给你的？你为何，为何从未与我说过？”

李丹凤感觉一阵快感油然而生，摸一把自己脸上的血，在纸上写道：“终于有一日，我不再被你控于股掌之中了。”

聂成凄凄地看着她，蓦然笑了，笑出了泪。“我终究是高看了自己，高看了你我之间情义，也罢，日后我不再出现就是了。”

李丹凤呆呆地立在原地，满手是血，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没有管她，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吧。待听到房间中再没有任何声音，她才跌坐在地上，双手环膝，任脸上泪水血水浸湿素白的中衣。一旦他在，自己就不可控制地懦弱，无能为力，像颗棋子一般任人摆弄。面对这些，她只擅长逃开，也只能逃离。眼中的黑暗不可怕，怕的是心中也再无光明，还好，顾若城便是她心中仅存的一缕光。

一伺候的婢女突然闯入，见她如此这般，竟也是惊得扔掉了托盘，慌忙走去扶起她。“呀，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托盘掉在地上刺耳的声音将她敲醒，用袖子用力擦擦脸，想要将黏腻的东西擦掉，却将血迹糊满了整个脸，看起来无辜却又可怜可怕。感觉无济于事，索性站起身来摸索到桌子，用手在纸上写着，“无碍，不必大呼小叫，帮我打盆水便好。”又像是想起什么，拉住那婢女，“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啊，奴婢忘了，那位公子说让我伺候姑娘更衣，稍后便启程。”

李丹凤松开手重重点点头，很快她就会过上自己渴望的生活了，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