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大明第304章 人情冷暖（上）(1/2)

日头西沉，天色渐暗，但6家沟6氏祠堂前的空地上此刻却是亮如白昼，人声鼎沸。几十张桌子支在那儿，周围则点着十多根火把蜡烛，村子里的男人更是齐聚一堂，不断有各种菜肴流水般地从各自家中被女人们端上来。/p

其实这菜也都是普通的农家菜，鸡鸭鱼肉什么的已算是桌上最好的菜式了，另外则还有些田间地头，自家种出来的时鲜菜蔬。不过，这已是如今6家沟这个小村子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饭菜了，另外还有几坛子过年时大家都舍不得喝的杏花酒，也被注入进了一只只的粗瓷碗里，在灯火的照耀下闪烁着琥珀般的光泽。/p

看着那些满脸堆笑，极尽卑微和恭敬之能事，不断跟自己敬酒，说着好话的村民，这让6缜都有些恍惚了。他实在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之前楚云容会跟自己提到原来的6缜在村子里处境不好，而刚到村子时，那些人又为何会话里话外地跟自己道歉，以求原谅。以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实在挑不出半点问题哪。/p

甚至在6缜看来，这些人卑微的态度实在是太过了些。因为无论是他的晚辈还是同辈，甚至是那些长辈，在端了酒过来相敬时都是弯了腰，带了谦卑和巴结的笑容。只要6缜能与他们碰个碗，这些人能高兴得嘴都咧到耳朵根上了。而且6缜只是轻轻抿上一口，他们便会把满碗的酒都一口干掉，给足了他面子。/p

所以闹到最后，连6缜都不好意思再小口喝酒，而也学着他们酒到碗干。毕竟现在的他是晚辈，今后还要多多依仗这些乡人亲戚照顾呢，自然不能在酒场上驳了他们面子。至于自己会因此醉酒而暴露什么问题，他却并不是太担心。/p

因为早在被众人请到祠堂这里饮宴之前，6缜就留了个心眼，让人把云嫣二女连着马车先送去了自己的宅子。他也没指方向，因为村里人是知道原来那位6缜的家在哪儿的，所以待会儿只要找到马车，就能回到那陌生的家里了。如此一来，倒也省得待会儿因为不认识回家的路而露出什么破绽来。反正这6家沟并不甚大，就是在夜里，也能一眼就找到了那辆停在院子外边的马车。/p

正因有此底气，6缜后来才敢放开了怀抱喝酒。虽然这时候乡人自酿的村酒并不是太烈，但6缜的酒量却也不甚高，喝多了几杯后，照样开始上了头，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看面前过来的村人都有些摇晃不定了。/p

不过他的头脑还算清醒，借着几分酒意，随口乱叫人名字，然后等着别人纠错。这样一来，倒还真让他套出了不少村民的姓名和族中排行，也让他对整个6家沟的整体情况有了个大概的了解。/p

这6家沟和如今大明其他乡村的情况也差不多，都是宗族治理地方，辈分越高年纪越大的老人，地位也就越高。比如被大家叫作太公的6望春，就是如今6家一族的族长，族里真要出了什么事情，太公说句话自然是人人要服从了。/p

当然了，因为太公的年岁已高，精力不济，所以在许多事情上，他都是不出面的，现在村子里真正当家作主的就成了他的儿子，也就是族里排行老大的6仁归。/p

他所以能叫满村6家子弟所敬畏，除了自己老爹是族长之外，更因为他和管辖着6家沟的吴县四老爷廖典史有着亲家关系，他家长子6缠可是娶的廖家女儿，如此在村里，6仁归一支的地位自然就高了。/p

另外，本来还有一个三伯6仁嘉因为是秀才出身，又颇懂经营之道深得族人尊重信赖，还可以和6仁归一支争个高下。只可惜，因为前年经营上出了问题，再加上6仁嘉的身子本就不是太好，所以最近都卧病在床。如此一来，村里就6仁归一门独大了。/p

另外，6缜的父亲6仁东，虽然之前曾考中过举人，也曾在村子里颇有威望，只可惜年轻轻就英年早逝，以至让6缜这一支在族里没了任何的权力。/p

至于其他那些叔伯，以及和6缜同辈的年轻人，他们有的在苏州城里谋生，有的则在村子里种地为生，不过多少都要仰6仁归他们的鼻息过活。这一点，从这次的酒席宴上所排的位置也能看出些端倪来。在6缜所坐的席上，除了几名老人外，就是6望春他们祖孙三人在列了。而其他长辈对6缠高坐席也无半点意见，反而有人不断跟他们敬酒讨好他们。/p

在摸明白了这些后，6缜不觉在心里苦笑，虽然这6家沟村只是整个大明很不起眼的一个小地方，但其中人际关系的复杂却也不在官场之下，分明也是个小社会了。/p

酒过半酣，在看到6缜已经面红耳赤，双眼似乎也已有些迷蒙之后，6仁归便跟自己的儿子6缠打了个眼色。后者了然一笑，便再次端了碗酒凑了过来。和6缜轻轻碰了一下，喝了口酒后，他才状似无意地试探道：“七郎你这次从北京回江南是奉了朝廷之命么？可是有什么大事要办？”/p

“嗯？”6缜听了这话，不觉有些怔，怎么，他们竟不知道自己早离开京城了么？/p

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如今这年代可不比后世，消息的传播极慢，尤其是对他们这些身在乡野的百姓们，对官场上的事情就更不可能有太多了解了。别说他们了，就是当地的吴县县衙里的官员们，对于6缜这么个小官的认识也只在他曾出任了京县县令，其他的却是一概不知。/p

至于他后来被调往杭州任官，以及最近所生的事情，他们是完全不清楚了。虽然杭州年外生的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