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先帝毕竟……”荣昌公主想说彤郅皇帝的死和自己家人有关,但她立刻意识到这样会刺激到父亲,便缩住了口。
敬亲王当然明白女儿在提醒自己什么。他不在意的笑了笑,将手中的饼吃光了。
看到女儿惶恐的样子,敬亲王呵呵一笑,从锦盒中又取出一块翠色糕饼来,递向女儿。
“饿了吧?你也吃一块,这玉髓饼可是不容易买到的哦。”
玉髓饼是敬王府秘制的糕点,必须从刚满月的小牛中挑选根骨适合者,骨头不得长一分,不得宽一寸。将之喂养蜜饯,人参,果脯三月后,取出大腿骨敲碎取髓,混合辽东一年一生的优良小麦磨成的细粉,蒸上三天三夜,方可食用。入口即融,甘美无穷。
“谢阿爸赏。”荣昌公主心中稍定,接过父亲递来的玉髓饼,放在口中,轻轻咬了一口,吃了起来。
看到早早守寡的女儿眼角已经现出了鱼尾纹,敬亲王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荣昌公主生于显凤四年,彤郅初年仁曦太后为了拉拢敬亲王宜欣,把她接进宫中教养,接着就晋封她为荣昌固lún_gōng主,时年11岁。
按大乾朝的制度,中宫皇后所生的女儿才能封固lún_gōng主,嫔妃所生女封和硕公主。固lún_gōng主品级约相当于亲王,和硕公主约相当郡王。至于格格,成为亲王以下所生女的统称,但也有等级之分,亲王女封郡主,非皇帝亲生女而晋封为公主,在大乾朝的历史上可谓凤毛麟角。宜欣的长女以郡主身份获得固lún_gōng主品级,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是殊荣。不过,这位荣昌公主的经历也并非一帆风顺。彤郅四年,敬亲王与仁曦太后发生矛盾,被罢去议政王和军机大臣,荣昌公主也受到牵连,其固lún_gōng主的品级被撤销,直到光旭七年也就是今年的6月才恢复。
荣昌公主13岁时,经仁曦太后指婚,下嫁给世袭一等公景寿的儿子志瑞。景寿早年曾娶韶光皇帝的第六女寿恩固lún_gōng主。父子两人均娶固lún_gōng主,是最显赫的皇亲国戚。但志瑞没有多大福份,婚后不过半年便病死了。荣昌公主自此便过上了守寡的生活。
在这个时代,对年轻女子来说,这样的守寡生活,可以说是最大的不幸,是以荣昌公主年纪轻轻,便早早的显出了老相。
荣昌公主早年在宫中长大,甚得仁曦太后的欢心,守寡后仁曦太后可怜她的境遇,经常召她到宫中陪伴,打发无聊的时光,对她一直甚是亲密,哪怕是和敬亲王矛盾最大的时候,对她也丝毫没有改变态度。
荣昌公主事父极孝,精明能干,对兄弟姐妹也甚是亲爱,在家中极受敬重,敬亲王对这个长女也是另眼看待,某种意义上,荣昌公主可以说是他和仁曦太后之间的调和之人,但现在的局面,她夹在当中,其实是非常为难的。
“唉,你要是个儿子,该有多好!”敬亲王看着贴心的女儿,叹了口气。
“阿爸,别想的太多了,心事太重,对身子不好。”荣昌公主吃过玉髓饼,看到父亲的样子,柔声劝道,“您也不是没有儿子的呀。”
她的最后一句话,意在提醒父亲,家里的那个过继来的孩子。
“那个儿子再好,毕竟不是自己的亲骨肉,自己的儿子再差劲,也毕竟是亲生的……”敬亲王当然明白女儿的意思,想起被自己亲手送上黄泉路的儿子承明,禁不住仰天长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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